她很認真。拿來了一本普通話達標考級的書,一個字一個字地幫春水糾正容易讀錯的語音。當然,南方人,特別是成年後的南方人,要學會一口字正腔圓的普通話,難度很大,前鼻音與後鼻音,卷舌與不卷舌,怎麼教春水都學不會。
她伸出舌頭,卷起來讓春水看,“把舌頭頂住上顎,輕輕送氣,微張嘴唇,就是卷舌音。”
他看得呆了,有些心猿意馬,不禁咽了咽口水,動了動舌頭。她說怎麼不跟著做呀,要學好就得不斷練習,真像個老師。春水就跟著做了,但怎麼做都發不出那種音來。把她急得,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借給他用。她拿起麵前杯裏的吸管,伸到春水的嘴裏,輕輕撩起他的舌頭,指著要頂的部位。
春水也想試一試。他拿起吸管對著她的嘴巴伸去。“春水哥,難道你想糾正我的發音嗎?”“不是。我想看看清楚,你的舌頭是怎麼動的,我好學習呀。”在學習的名義下,她張開了嘴巴,努力地伸張著舌頭,意圖讓春水看得仔細些。雪白的牙齒,紅紅的牙齦,一口的好牙,很健康的女孩。春水的心思不在她的舌頭怎麼動作上,在於她的健康色澤上。
兩人互相看來看去,別人以為在看牙呢。
教完了普通話,還得教演講的本領。她說她在小學時得過演講比賽的獎項,大了反而沒有興趣了。
她帶來了一些演講技能的書,都是從圖書館借的。她說演講首先得要有自信,有了自信,才會從容,不緊張。當然,這份自信來之不易,需要不斷地訓練,長期的積累。
她問春水:“你一定很自信吧?”
“為什麼這樣認為呢?”
“因為你長得帥,高大英俊。還有,你的奮鬥曆程一定會讓你更加成熟自信。春水哥,你真是內外兼修的好男人呀。”
“你錯了,我不自信,反而有些自卑。”
“這就奇了怪了。你自卑什麼呀?”
“總覺得不如人家。”
“哪裏不如人家呀?”她很好奇。
春水想了想,說:“貧窮吧。”
“你現在不是工資很高嗎?看你就像個有錢人的樣子。”
“貧窮是一種病,從小在貧窮中長大,過慣了節衣縮食的日子。不敢去好的飯店,高檔的服裝店,不會去坐臥鋪。然後,麵對富人,總有些羞於見人。就算有錢了,這種感覺還很強烈。”
“要這樣說,可能這種貧窮來自於精神的。春水哥,怪不得你要讓我教你學普通話,訓練演講技能呢,原來你物質上富裕了,就追求精神上的富足。”
什麼東西經她嘴裏一說,就特別動聽。春水覺得與高素質的人在一起,耳濡目染,自然會有提高的。
吃了十天的藥,錢局長覺得效果顯現了。他上樓覺得輕盈了,說話中氣足,飯量增加,睡覺香甜,這一切都意味著他變年輕了。
他很高興,躍躍欲試。
他給譚春發了信息,說是晚上加班。
她看到信息,輕鬆的心情一下子就不見了,如看到病毒一般,十分討厭,想不理他,可在非常時期,她怕煮熟的鴨子飛走了。
騎虎難下。要知道這麼難纏,她當初就不該卷入其中。這個老狐狸,精著呢,不小心應對,隻怕落得陪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場。
要對他說清楚,這是最後一次。
他在賓館的房間裏等她。他好像換了個人似的,精神煥發,真不知搞了什麼鬼。
他迫不及待地抱住了她。
她擋住了。她說:“這是最後一次。你得答應把事辦好,同意嗎?”
他正在興頭上,哪聽得進去,隻顧點頭。
她閉著眼睛,任著他胡為。
這次,他全身卯足了勁。他想證明自己的年輕,證明給譚春看。
這一次,錢局長終於嚐到了想要的滋味。
完事了,她湊近他的耳邊,一字一字地說:“這是最後一回了。我的事你要抓緊辦。可別再忽悠我了。”
嚐到甜頭的錢局長要春水繼續為他送藥。春水問他要送到什麼時候。一月兩月還好,如果長久下去,別人有閑話不說,自已也會厭煩的。錢局長說送幾個月吧,工作的事不要擔心,年終還會給他評個先進工作者之類的。春水趁機問這次轉正的事怎樣,他有沒有希望。這下把錢局長問倒了。
說實話,他心中早已把票投給了譚春。她上有領導打招呼,而且親自上陣,把身體獻給了他,於情於理,都不能反悔了。
春水主動上門送藥,他知道其中必有緣故。春水不說,他也不點破。如今,春水終於開口了,這下他犯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