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自怨自艾,愁悶煩燥。麵對困難,隻有行動,才能前行。
他經常抽空與小江會麵。
小江自從回家休息後,心情一直不好。她的老公對她在單位遭遇的事有所耳聞,他是個不善於表達感情的人,雖想表達對老婆的支持,卻不知如何說出口。家務事,他全包了,每天忙裏忙外的。可這並沒有讓小江的心情變好。她覺得自己已經夠窩囊了,嫁了個老公更加窩囊。
她經常想起春水。他現在不僅僅是她的領導了,更重要的,他(她)是同一條戰壕裏的戰友。她想起小時候看過的革命影片,男女主人公為了共同的理想共同的敵人生活戰鬥在一起。那時候,特別神往這樣的感情。
她離開後,春水的處境越發地艱難。她經常會發條短信,詢問狀況,表示鼓勵與支持。有時,她的短信發出後,那頭久久沒有回音,她就會很著急,擔心他是不是有什麼意外了。
她知道,這種時候,有些人什麼事都做得出。
她和他,已經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這當口,誰也離不開誰了。
春水去看她,更多的是表示關心。她因為他而離職,他愧疚。他怕她想不開。女人最怕這種事,越傳越邪乎,好端端的一個人就被說成了蕩婦。
她希望他來看她,是因為喜歡。她想,如果春水早點來,如果她還沒有結婚,他與她,是不是會成為一對呢?那應當會是美滿的婚姻吧。他與她,既有互補的東西,也有共同的愛好。
錯的時候遇上對的人,隻能是一聲歎息。
就算是離了婚,那她的身份也隻能是離婚女人了,春水這麼一個有身份的人,不會娶一個離婚女人的。她想。
女人在閑下來的時候,想的會更多。
她經常回味與他在一起的每個細節。她靠回憶度過無聊的日子。
有時候,春水會開著車,載著她,駛向郊外,那裏有清涼的風與廣闊的田園。他與她,漫步在田間的小路上,看著農民采摘累累的果實。正是秋天,到處都是豐收的景象。這種場景是春水所熟悉的。他與她,放下了種種的人事纏鬥,感受著自由與自然。她經常駐足,凝視著前邊走著的男人,真是大自然的傑作,高大偉岸,穩重踏實。她多麼希望,這樣的時刻能變成永恒。她拉著他的手,走到某個草垛旁,坐下來,互相依靠著。她說,春水哥,我們不要回去,就在這兒住下來,一輩子不回去。春水沒有說話,放眼看著遠方。家鄉就在遠方,那裏有他的老父母,這會也正在勞作吧。如果想過田園生活,何必要在這兒呢。家鄉就是田園。當初如果他願意,如果沒有城市的召喚,他現在也許與水仙帶著幾個孩子,也正在田間的勞動呢。過去的事如雲煙,回憶隻能讓人惆悵。人們都在過去在尋找家園,都在未來中尋找幸福,唯獨沒有去珍惜當下。
他拉過她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充滿著愛憐。有一句話說,你是個怎樣的人,就會遇到什麼樣的人。在他的人生中,遇到了很多的挫折,也遇到了許多的好人,幫他度過一個又一個難關。父親說,這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她感受到了來自他的感激。她這時會拉著他,回到車內,搖上車窗,寬衣解帶,纏綿溫柔。車外是忙碌的人群,車內同樣是忙碌的人,隻不過外邊的人忙著收割,而裏麵的人卻忙著耕耘。
在田園中,春水的感覺總會更好些,就好像一隻虎在山林中,一隻鳥在天空中。
不過,現在他的鳥兒已經裝入了籠中,溫暖而熱烈。奇怪,這籠子越來越緊,這鳥兒怎麼越來越舒服了呢?
這車子不禁也搖動起來。它好像受到鳥兒入籠的感染,想跳舞助興。
偶爾路過的村民看到車子在微微顫動,有些奇怪,停下來,想看個究竟。可仔細看,它就不動了,剛走幾步,它又動了。村民會說,真是邪門了。
春水這時候有些慚愧。他父親見到他這樣,一定會說他,不勞動,就知道玩樂,哪裏像個農民的兒子。是呀,他是農民的兒子,田園是他的家,勞動是他的本分,可他卻在這兒野合。
小江見他有些分神,就會用神態與動作提醒他,專注些,投入些,該盡歡時得盡歡。春水回過神來,熱烈地迎接她。
當鳥兒從籠裏出來的時候,翅膀已經濕得不能飛了,籠裏卻春意盎然。她依然緊緊地依偎著他,舍不得他離開。
他們靜靜地坐在車裏,聞著不時飄進車裏的稻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