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農村,一般的大學畢業生與民工一樣,成為弱勢與貧窮的代名詞。大學校園裏,老師上課一邊發著牢騷,抱怨社會的不公與教育的失敗,一邊在業餘時間忙著下海開公司掙錢,根本沒有心思顧及學生的學業,更別說嗬護學生的心靈了。還有些男老師利用為人師的機會,趁機接觸女學生,利用各種誘惑,把她們騙上床。大學校園,成為某些人的獵豔場。女學生呢,因為失去了精神家園,隻有跟著社會的風向標轉,以成功男人為目標,以金錢為向導,上床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翠芝當初選擇了曆史專業,她希望在大學校園裏好好用功,中國上下五千年,悠久的曆史吸引著她。抱著對學問的虔誠,她努力過,可現實讓她無法安寧。她的專業課雖好,卻不能得到最高的獎學金,因為那些獎項,早就安排給了會給老師拍馬屁會來事的學生了。她成績一度是全班第一,獎學金都是三等的。她想不通。她渴望這些獎項與獎金,她的學費,都是人家資助的,她極力想證明自己,養活自己。她也進了學生會,希望能有出人頭地的機會。可學生會同樣是名利場,許多人進學生會的目的,隻想取得保送研究生的機會,取得各種獎勵的優先權,所以,他們以領導的旨意是從,隻想博得領導與老師的歡心,根本沒有心思去為學生的利益做事情。她不斷地失望,然後不斷地選擇順從環境。優越感很快就沒有了,隨之而來的是憂慮,對未來的憂慮。她的家庭貧困,沒有背景,找工作很難。大學裏很多貧困生,因為學費與工作的壓力,都抬不起頭。他們有負疚感,因為他們的學業,拖累了整個家庭,本來就貧窮的家庭陷入了更加貧窮的困境。
許多女生在情愛中放逐自己。既然社會玩弄了她們,她們想玩弄社會。於是,有些人變得玩世不恭,男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在校門口接送她們的小車越來越高級。翠芝對男生抱著高度的警惕。有時,為了打發時間,她會接受男生吃飯的邀請,逛逛街,壓壓馬路,但僅此而已。她心裏放不下的,就是春水。
她努力地想在春水麵前證明自己。得到各種榮譽,她第一個告知的,就是春水。她總是對他說著大學裏麵的趣事,以示自己過得很好。她想通過自己的能力找到一份令人尊敬的待遇優厚的工作,然後對春水說,她成功了。可這太難了。她所在的學校雖然在省城算是最好的,但就全國來說,毫不起眼,沒有競爭力。她的專業是曆史,就業前景堪憂,就業麵很窄,除了進學校做老師,似乎沒有什麼單位需要這專業了。她當初抱著滿腔熱血憑自己的興趣報考了曆史專業,命運對她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當春水對她說回來報考城管隊時,一開始是有抵觸的。在她的印象中,城管隊都是些沒知識沒文化態度粗暴的人,做的也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麻煩事,要她做城管,與理想相關太遠了。但城管隊的事業編吸引了她。穩定可靠的工作誰不想呢?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經過這些年,她對外邊的世界已經有了較為清醒的認識。成熟,就是與現實的不斷妥協。她學會了妥協。還有一點,如果進了城管隊,就能與春水一起上班下班,就能每天見到他,與他說話,這多好呀。所以,她毅然決然地回來報名了。
隻是春水哥已貴為局長了。當初那個做工的春水哥,樸素認真體貼,就讓她心儀心醉,今天的他雖然依然讓她心動,可她卻有些自卑了。她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這個位置的,這太神奇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成就了一段傳奇,不過,她相信他能做到。在她的心目中,春水哥就是這樣的人,低調中顯霸氣,樸素中顯高貴。
她不知道春水哥這些年為何還孤身一人,她想問卻沒有問。是不是條件太高,要求太多,以至曲高和寡,知音難覓呢?她不想這麼多,單身的春水哥總比結婚的春水哥好。
她見到一個陌生女孩與他們一起吃飯。作為同齡人,兩人一見如故,有著說不完的話。但憑她的直覺,感覺這個女孩子與春水哥的關係非同一般,兩人的眼神中透著些旁人無法讀懂的信息。這讓她很不快。不過,她很快放下了這些不快,她不是個憂鬱心機重的女孩。她心裏暗暗對自己說,一定要好好發揮,爭取有個滿意的成績,還要比這個女孩考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