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說:“不用了,我現在有房子住。”
“能給我個麵子嗎?這房子隻有我們兩個有鑰匙,你放心,不會給你惹麻煩的。我知道,你們當官的有紀律,這是我們私人間的友誼。”她信誓旦旦。
春水還是不想要,無功不受祿。
她說春水提供了珍貴的祖傳秘方,還讓他的老父親為她親自熬製,這份情她無以回報。如果可以,把春水的老父親接到城裏來住。
她的這番話讓春水低下了頭。是呀,這些年在城裏打拚,虧錢老人的太多太多。蘇小英的話提醒了他。
春水接過鑰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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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做了一把手,成為公安局長後,春水的時間全被工作占滿了,開不完的會的,簽不完的字,沒完沒了的案子。他有點後悔了,做官還是做副職自在,各在待遇不減,還落得個清閑。
做一把手就是擁有的完整的權力,在單位成了說一不二的人,他不點頭,局裏就辦不成事。巴結奉承的人也多。
所以,他特別希望有點空閑的時間。以前打工時一個人可以想去哪就去哪,現在不行了,到哪都彼著個局長的光環,不該說的不能說,不該做的不能做。
蘇小英給了他把房子的鑰匙,說是感謝他。他不會接受這麼重的禮物。在一個飯局後,他頭有些發暈,喝了不少酒,應酬必須的,他來到了這套蘇小英的秘密住處。
他的本意是想把鑰匙還給她。
房子裏沒人,他正好自由自在的休息一下。
他走到陽台。陽台上擺了逍遙椅,他坐了上去,晃蕩來晃蕩去,看著對麵的一戶人家裏四人正圍成一堆打麻將,激戰正酣。他的目光移到另一戶人家,一個女人坐在陽台上納涼。正是九月末的天氣,暑氣還未散盡,熱度甚高。這個女人隻穿著三點,能露的都露了,四肢張伸,怡然自得,全然不怕走光。春水擦亮眼睛,仔細搜尋,這女人身材還不錯,也就三十多吧。城裏人果然放得開。隻是奇怪,她老公不管嗎?可能老公不在家,也許老公管不住。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他的目光往下移,竟發現一樓人家衛生間的小窗戶是打開的,也許是炎熱的緣故吧。再細看,發現還有人在裏麵洗澡呢,雖然映入眼簾的隻有頭部,但她做的每個動作都很清楚。一頭長發,兩手一前一後拉著毛巾搓著背。
城裏人的生活有這樣裝在一套一套的單元房裏,雖互相張望,觸目可及,但互相並不交往。在一幢幢高樓拔地而起,一道道防盜門“盡職盡責”的今天,當人們走進一個個封閉的單元房,並隨手關上防盜門時,也阻斷了與左鄰右舍間互相交流溝通的機會。有這樣一個笑話:有一對年輕夫婦的單元房裏堆滿了行李、包裹、家具和盒子。他倆正忙得不亦樂乎,忽聽門鈴響了。妻子打開門時看到一位中年婦女站在門外,她說是住在隔壁的鄰居。妻子邀請她進來,並向她道歉說屋裏大亂,沒地方坐。中年婦女說道:“噢,沒關係,你不必客氣,我是來歡迎你們搬到這兒的,你要知道在這個城市有些地方鄰居相處不太友好,有些居民樓裏鄰居之間不來往,就連隔壁、人家都不認識。可是在我們這幢樓裏,大家都非常友好、和睦,我們就像一家人一樣快快樂樂。我相信你們會在這兒住得愉快的。”這對夫婦相互看了一眼,感到很驚訝。這時妻子說:“可是,阿姨,我們不是新搬來的,我們在這住了已經兩年了,明天我們就要搬家了。”
春水看著這些單元房,想著笑話,覺得還是家鄉的老房子好,能見到天,能沾著地,鄰裏如一家,有什麼事互相幫著。
他迷迷糊糊的,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
夜裏三四點鍾吧,春水被樓上的聲音吵醒了,那是床“咯吱咯吱”搖動的聲音。準是樓上的夫妻在做事呢。春水頭上悶了空調被,準備著再度入睡,沒想到那聲音越來越大,一浪高過一浪地直衝春水的耳中。春水索性起身開燈,打開電視,看了一個綜藝節目。
不知什麼時候,他又睡著了,朦朧間,感覺有人在擁著他,他一個激靈,從夢中驚醒,果然身邊睡著個人。
正是蘇小英。
說來也巧,那天她與老公諸葛吵了架,翻來覆去的一夜沒有睡好,就早早地起了床,到這個隻屬於她的住處來躲躲清靜。
她完全想不到春水會一個人睡在這裏。按說春水這樣的人物,風光無限,怎麼會一個人如此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