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上對你怎麼處理?”老七問他。
“說是調離原單位,做一般職員。”
“我看還是別幹了,一走了之。”老七建議道。
是呀,這段視頻四下傳播,他還有臉呆在這兒嗎?他害怕被熟悉的人見到,特別是親人朋友,他無地自容。
“我覺得有理。你到了新單位做普通幹部,還有什麼臉麵?幹脆辭職去另處混。”麗梅覺得老七的建議可行。
春水不想就這樣狼狽地離開。就算死,也不能死得這麼窩囊。
他沉思著,考慮對策。
麗梅說:“我們仨難得清閑,我多炒幾個菜,中午一起喝幾杯。”
老七也安慰春水:“別多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今兒有酒今朝醉,我們哥倆好久沒在一起喝酒了。”
春水想著嫂子。他現來沒有告訴她。
他給她打了電話,說他在朋友有。
嫂子聽起來情緒低落。她隻是“嗯”了一聲表示知道。
春水想她一定也看了那段視頻了吧。這麼熱鬧的事,她學校的同事一定會傳得沸沸揚揚的。
他掛了電話,心情變得非常糟糕。他最害怕的,就是嫂子看到視頻了。
如果她看了他與另一個女子如此這般,心裏一定不好受。她還會與他結婚嗎?
她與他結婚,她的同事會怎麼看她?她的家人會怎麼看他?
春水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個罪人。就算嫂子同意,他也不能與她結婚了。
也許,他與嫂子有緣無份,這輩子注定不能做夫妻。每次說好了要結婚,都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耽擱了。
老七見他打完電話後坐在那兒心情低落發呆發愣,過來問他又有什麼事了。
他強裝笑顏,說沒什麼事。
麗梅忙前忙後,炒了好些菜。春水卻沒有胃口。
他隻顧喝酒。不管人家喝沒喝,敬沒敬,自顧自地喝了一杯又一杯。
他們知道他心裏有事,但這種喝法容易酒,傷身體,就讓他喝慢些,多聊天,開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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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隻求一醉,醉了倒好,可以暫時地忘記煩惱。但酒卻是越喝越清醒,喝多了,就是身體難受。
他們倆不讓他多喝。
但沒醉也要裝醉。醉了就可以說胡話。
春水說他想一刀把陳來老板殺了。
春水說如果麗梅能夠與老七結為夫妻,那就太好了。
春水說他想回家去一個踏實的農夫。
他們都以為他喝醉了,不知他計較,隻是笑笑。
麗梅認真地對他說,快成個家吧。有家有孩子,才有了歸宿。人奮鬥來奮鬥去,不就是為了家嗎?
春水沒有搭話。他靠在椅子上,想嫂子。
嫂子會因為視頻的事怪他嗎?
他突然很想知道未來的模樣,從來沒有這樣迫切過。在這個迷惘的時候,他確實不知該往何方,不知命運之神的羅盤轉向何方?
他有張床,可以知道未來的床。他突然想回去睡在床上,好好地看看未來的模樣。當然,這還需要一個有默契能心靈共振的女人。
他想起翠芝來。回來得急,還沒有通知她他已經回來了。她肯定很著急吧,還有水仙,一定會心急如焚的。他擔心的是,事情會傳到父母那裏。老人家聽到他出事了,不知會急成啥樣。
該回家看一看了。
他帶著酒舉,歪在椅子上浮想聯翩。他們見他愣愣的樣子,以為他醉了,想扶他到床上去。
他揮揮手,不讓他們動他,更不想他們打擾他的自由聯想。
他想通過這種方式找到通向未來的道路。
他累了。
一想到父母,他的心緊了一下。從他二十出頭的時候,父母就開始張羅給他找對象。十年了,一晃而過,他依然沒有給父母一個滿意的回答。他是獨生子,肩負著傳宗接代的神聖使命,這也是他義不容辭的責任。他知道,父母讓他成家,不光是為了這,能看到他幸福快樂,有個溫馨的家,他們才放心。
可他的所作作為,隻是讓他們操心。他們沒有享到他的發達帶來的福,卻每每做救火隊長,遇到什麼難事急事,就把他們叫上,排憂解難。
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
如果嫂子同意結婚,他想明天就帶嫂子回家一趟。
有些事情不能拖了。
想到這裏,他端坐了起來,把麵前的一杯酒幹了個精光。
春水的酒量不錯。
老七想說些快樂的事,就與春水討論起功夫來。
春水說他哪懂什麼功夫。
老七說別謙虛了,自家兄弟麵前不用這樣。
春水說真不是謙虛,他那幾招都是蒙人的。
老七二話不說,筷子就向春水麵門戳來。春水下意識地夾住了它。
老七哈哈大笑,說這就是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