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局長苦笑了笑,說:“確實有些賬是前任局長衛昌貞同意到下麵報的,也是用於文化工作,並不是就落進了我的腰包,隻是現在也無法解釋清楚了。”
春水一笑,說:“衛昌貞自己進了牢房,怎麼去核實?就是可以核實,我也勸你不要去做,人言可畏,隻怕別人還以為你和衛昌貞有一腿,這就更不好了。還是聽我的吧,老吳,錢不論多少,還是退回來,兩害相權取其輕嘛。”
吳局長無奈地笑笑,說:“局長,您這樣關心我,我非常感謝,就像您說的,泥巴掉進褲襠裏,我也說不清了,我認賠也行。但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您同意。”
春水寬容一笑,說:“你說,隻要能辦到,春水一定照辦。”吳局長淒然一笑,說:“我想請求局長您給努力一下,錢我認賠,處理上是否可以輕一些,尤其是能不能不下文,我也是幾十年的老同誌了,這一下文,隻怕就名聲掃地了。”
春水見吳局長笑得淒切,又聽他這樣一說,不由得心裏有些不忍,但轉念一想,在這種事情上是不能心軟的,且不說製度不允許,就是從權術的要點上來說,要徹底擊敗一個人,不是從肉體上消滅他,而是要從名聲上搞臭。如果在這個時候心軟,動了惻隱之心,隻怕又是婦人之仁了。想著,春水說:“老吳,正因為你是工作了多年的老領導了,也應該知道,程序是必須要走的,處理上,我會努力爭取從寬,但處分文件卻不能不下,不下,對紀委那頭也交不了差。這樣吧,下文的時候,我們自己控製一點發文的範圍,你看怎麼樣?”
見春水這樣說,吳局長顯得有些失望,但春水說得合情合理,似乎完全是在為他著想。是的,紀委交代要查處的人,局裏查處了,卻沒有下達處分文件,在紀委那頭確實是無法交代的,對這樣的程序,吳局長自己也非常清楚。可是,吳局長還是強打精神,作最後的努力,他抬起眼睛看著春水,期期艾艾地問:“我的事,江書記知道嗎?他怎麼說?”
春水一笑,說:“老吳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這種事江書記怎麼好說話?”吳局長就失望地垂下了頭,不再問了。其實江副書記還是說了話的,如果沒有江書記打招呼,紀委也不會那麼輕易地把事情交回文化局來自己解決。春水這麼說,隻不過是要把吳局長心裏的最後一點僥幸打掉。春水這些年官場的曆練,讓他明白,官場上有時非常殘酷,是不講情麵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最後,春水說:“老吳,你自己也不要太背包袱,這事說起來就是芝麻大個事,當一個精神包袱背著,就不好了。我們還要一起工作,你是老文化局了,我們這個班子離不開你,我是明確提出來了的,對你的處理可以是黨內處分,但你的副局長的位置我希望組織上考慮要保住,我想組織上會考慮我的意見的。”
吳局長心裏本來認為這次自己的副局長是完了,聽到春水說要保,當下得了個意外之喜,不禁抬起頭來,感激不盡地看著春水,真誠地說:“局長,謝謝您的關心,如果我還當這個副局長,我一定當好您的助手,盡職盡責。”
春水笑著站了起來,走過去握著吳局長的手,說:“老吳啊,這才是正確的態度啊。職務的事你不要考慮太多,局裏會為你考慮的。”一邊說著一邊觀察吳局長的反應,這一句局裏會為你考慮的,實際上就是宣布了吳局長的出局,吳局長作為一個在領導崗位多年的人,不會不明白。果然,吳局長怔了一下,淒然道:“謝謝局長關心,那,我走了。”
春水微笑著,把吳局長送出辦公室,分別的瞬間,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老吳,請等一下。”
吳局長滿臉疑惑地站了下來。春水為難地說:“老吳,因為你出了這個事,局黨組和局務會研究了,考慮你不好再掌管財務,決定先讓蘇易元同誌來兼任你目前的常務工作,等事情過了以後再說,這也是權宜之計嘛,希望你能夠理解。”
吳局長這時已經全麵崩潰了,點了點頭,說:“我給局裏增添了麻煩,對不起。工作的問題,就按黨組的安排吧,我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