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易元看到“造成天花板墜落”、“控製相關負責人”這些字眼後,心裏又一陣發緊。他非常清楚,天堂鳥是文廣局管轄的市群藝館在館內開設的一家經營實體,如果上麵追究下來,市群藝館的館長陳藝林肯定會受到牽連,搞不好他這個文廣局的二把手也會受到牽連。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好多事情就是這樣,表麵上看來相安無事,一旦出了事,誰都不會逃脫。尤其是天花板墜落的事更讓他感到不安。如果天花板掉下來沒有砸死人,倒也沒什麼,如果天花板掉下來砸死了人,問題就嚴重了,因為這又關係到了裝修質量的問題,而天堂鳥的裝修又是林茹的表妹夫阿燦搞的,這一連串的事情,真的湊到一起,就會拔起蘿卜帶起泥,搞不好就會丟了他的烏紗帽。想到這些,他心裏不由得一陣發虛。
蘇易元點了一支煙,想穩定一下情緒。沒想到拿煙的手竟然有些微微發抖。他狠狠罵了自己一句軟蛋!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2死11傷是火災造成的,又不是天花板掉下來砸死的,怕什麼怕?再說了,退一步講,真的牽扯到了裝修質量,那也有阿燦頂著,我犯不著去為他承擔責任。這樣一想,他才長長地透了口氣,心裏感到輕鬆了許多,想從王正才那裏得點實情,就撥通了辦公室主任的電話。
文廣局辦公室主任,可以說是他的心腹。沒想到電話響了兩聲後,對方就將電話掛斷了。這是怎麼搞的,莫不是他也被公安局拘留了?不會吧,公安局拘留他是沒有道理的。他正想著,電話又打了進來,他盡量控製著自己的情緒,裝作很平靜地說:“喂!早上手機沒有電了,剛剛換了塊電池,你發來的信息收到了,怎麼會是這樣的呢?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辦公室說:“蘇局,早上我們又陪同副市長視察了受災現場,現在回來了,正在文廣局召集應急會議,商量善後處理的事。我剛才在會場,現在出來和你通電話。”然後又壓低聲音悄悄說:“蘇局,我看春水局長好像有點推卸責任的意思,你要早點回來,不要讓他鑽了空子。”
他說:“知道了,我很快就會回去。”
春水這會也是如在火上烤,廣播電視與文化局合並不久,就遇上了這等安全事故,2人死亡,8人受傷,而且8人中還有重傷的,說不定死亡人數會增加。當官的最重要的是不要出事,出了安全事故等於自毀前程,這是誰都救不了的。當了接到辦公室主任火急火了的電話,心裏一陣堵,當前之急,是要馬上善後,把危害降到最小。
他開會之前,讓副局長蘇易元全權負責局裏的一切事務,發生了事情,你不主動承擔倒也罷,也別遇事就推卸責任。易元是常務副局長,市群藝館是他分管聯係的單位,於情於理,都應是讓蘇易元擔責。
他必須立即趕到局裏去坐鎮,否則真讓一些人鑽了空子就不好了。這樣想著,就急忙穿好了衣服,拿起手提包,剛要出門時,又突然冷靜了下來。我這是幹什麼去?如果現在匆匆趕到文廣局,早不早,晚不晚,他們一定懷疑我昨晚就在艾城,如果認定我在艾城,就意味著我要對全局工作全權負責,而這起火災事故也當然在我負責的範圍之內。如果我還在省城的會議上,或者說,會議剛剛結束,我人還在省城,問題的性質就不一樣了,追究起來還可以以自己不在艾城為借口推卸責任。
這樣想著,他便緩緩退回來坐在了沙發上,又點了一支煙,一邊抽著,一邊消磨著時光。他打算過一個小時後再到單位上去,這樣,他們就沒有理由懷疑他在艾城。
時間有時候完全可以決定人的一切,可以把人送到天堂,也可以把人打入地獄。劉翔不就因為比別人多爭了幾秒鍾,才成就了他的輝煌,也為國家爭了光?還有好多人不就是錯過了零點幾秒鍾的時間,成了一生的痛。所以,他一定要打好時間上的這個擦邊球,打好了,他就會化險為夷,把責任完全推到其它人的身上。既然他不仁,我也就對他不義,到時候看誰的殺手鐧厲害!想到這裏,不覺有點竊喜。
同時,他也覺得自已有些可悲。正思想交鋒呢,結果是一切隨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