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北宮寒既然如此一身高超的醫術,卻偏偏自甘跑來這種郊外的小黑屋一呆就是一個月,每天還要忍受一個聒噪病人沒完沒了的騷擾,想必是有原因的。於是今天我知道這個原因了——他要我用這具身體,再度入宮,去尋找可能隱藏在宮中一個左手腕有蓮花胎記的人。據說那個人,是某個王朝開國皇帝的後裔,要是能夠找到他,那麼關於那個沒落皇朝的一切消失了的財富寶藏……就統統有了下落。
果然是這樣啊。
這與我之前的猜測幾乎絲毫不差。我在心裏微微一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當北宮寒站在我麵前,信誓旦旦的承諾:等到我找到那個人,將他帶到北宮寒麵前,我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這就意味著我能夠回家,回到我的時代去,繼續享受宅女的生活了。他當時說話的神情肅穆,語氣鄭重,就好像是某國的皇太子在金殿上當眾宣讀皇詔一般的有信服力。於是我立刻相信了他,似乎感激涕零地恨不得跪下來吻他的腳,而全然忘記了一個月前我是如何跳腳大罵混蛋你為什麼把我隨隨便便就抓來受罪。後來我記起來這段事情,不得不感慨人總是善於滿足的。最好的方法就是之前將他打壓得一蹶不振,而後摸摸頭發說乖給你個棗子吃。這樣他就會歡天喜地的奔向你的紅棗,而完全忘記了之前結結實實受過的傷。
於是,在某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我終於能夠走出那件小黑屋,奔向新天地了。
現在我們正坐在街角二樓的茶館裏,靠著臨床的位置,一邊聽書,一邊看著眾人來來回回。我終於不必再穿那件破破爛爛遮不住胳膊肘的舊麻衣了,去成衣店買了兩套新裝,長發用烏木簪一挑一挽,露出一段秀美手腕。我學著那些古裝戲裏的大家閨秀們端端正正坐著,用團扇遮麵舉杯飲一口清茶,下一秒“噗”一聲全噴了出來,眼淚汪汪望著對麵的北宮寒:“茶水好燙。”
北宮寒好整以暇坐在我對麵,笑得有點放蕩不羈:“看你裝的那麼入迷,我就沒好意思打斷你。”
我麵色一紅,狠狠瞪了他一眼。
於是他笑得更加受用。“唰”一聲回來金折扇,配上一張俊秀的臉,一副烏衣子弟浪蕩風流的模樣,居然勾引著我們前幾桌的姑娘們頻頻回眸,看向他的神情都是欲說還嬌羞。我見狀,心中大喜,不動聲色靠了過去,聲音壓得低低的:“你右手邊隔一桌坐著的姑娘,對你似乎有點意思。”
他聞言,居然舉起手中茶盞,朝那姑娘致意,還微微一笑。
那個紫衣服的姑娘不偏不倚正好朝他看過來,見到此景頓時紅暈上頰,急急忙忙轉過頭去,一邊與身旁女伴竊竊私語,卻又忍不住轉頭偷偷瞧了過來。
可惜北宮寒此回,卻是端端正正瞧向前方,再也不肯回一個眼神。
我不由得大感掃興。咕噥了兩句,剛要開口勸說他,卻聽此刻一樓的大廳中央,說書先生案板一拍,原本嘈雜的人聲頓時安靜下來。說書先生清了清嗓:
“列位看官在上,今日小老兒來說一段故事,講的正是如今我西宛國皇太子大婚之前,與東越國九公主的情緣糾葛。”
我有點不理解,轉頭問北宮寒:“他們這麼講,難道西宛國的皇太子妃不管麼?”
聽聞此言,北宮寒注視著我,若有所思:
“西宛國的皇太子妃,已經歿了。”
他頓了頓,接著道:“那皇太子妃的位置,原本定下的是本國左丞相的長女木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