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蒽采和石天鳴在營火旁邊坐著,輕輕地拍著一團摸上去像是兔毛的苔蘚。他突然聽見森林深處傳來亂哄哄的聲音。他與蒽采交換了一下眼色,然後朝著聲音的方向悄悄摸了過去。
蒽采在一條小小的溝壑的口上停下來,望著對麵,看到一隻折了翅膀的矛隼在一簇雪果裏不停地撲動。那隻猛禽一見他就一動不動了,接著張開它的喙子,發出尖利的叫聲。
不能飛了,那是多麼可怕的命運啊。蒽采說。
陸川帶著小靈龍來了。他朝矛隼看了一眼,然後把弩上了弦,萬無一失地射中了它的胸膛。起先,蒽采以為他打算要吃它的肉,但他既沒有去撿那獵物,也不去拾回他的箭。
“你幹嗎這樣做?”蒽采說道。
陸川臉無表情,解下了弩上的弦。“它傷得厲害,我治不好它了。它反正活得過今天活不過明天。這就是事情的實質。我這麼做,為的是讓它少受幾個小時的苦。”
蒽采低下了頭,用手觸觸石天鳴的肩膀,然後就沒有說話。石天鳴正想跟上去,卻覺得陸川在拉他的袖子,便彎下腰來聽陸川的低聲細語:“你去安慰下她,她看起來似乎很生氣?”
他們雖然累了一天也沒發現什麼,但還是迫使自己在黎明前起來,石天鳴很好奇想看一眼蒽采睡覺的樣子。發現精靈什麼時候起床——或者說他們究竟睡不睡覺——這已經成為他的一項樂事。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見過蒽采閉過眼睛。今天也不例外。
“起來了。”陸川在石天鳴的頭頂說。石天鳴仰起頭,隻見他和蒽采各自立在一根鬆樹枝上,足有五十多英尺高。他們像貓那樣優美地從一根樹枝跳到另一根樹枝,然後跳到地上,來到他的身邊。
“我們在擔任警戒。”陸川解釋說。
“警戒什麼?”
蒽采從樹後麵走出來,說:“警戒我擔心的事。這森林裏有好多神秘和危險的事,尤其是對我們來說。我們已經在這兒解除了龍骨封印獲得了龍骨,我們知道,舊的符咒仍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存留,空氣裏、水裏、土裏,到處充滿著魔法,在有的地方,動物也受到影響,有時候,你會發現林子裏有古怪的動物出沒,不是所有的都很友好。”
“難道它們……”陸川聽見自己的順風鈴叮當一聲,沒有再聽下去。
有人想用千裏眼找到他。
他心裏想,覺得很害怕。他抓住順風鈴,把它從袖子間取了出來;要是他變得很虛弱,他就把順風鈴扯掉。蒽采從營地那頭跑到他的身邊,用自己儲存的精力來支持他。
過了片刻,熱氣從順風鈴裏泄出,陸川覺得它變涼了。他把它在手心裏掂了一掂,重新放到衣服裏麵。蒽采便說:我們的敵人在找我們。
敵人?不會是苗族的什麼人吧?
我想,不會……這個點子很可能還是法老多多想出來的。
蒽采把剛才發生的事對陸川作了解釋,陸川皺皺眉頭。“這就顯得更重要了,我們應當盡快趕回飛天河去,這樣我們就能把龍骨順利保住。”
蒽采本想進一步討論這個問題,但是沒有機會了,大家都匆匆離開了營地。他們上了船,踩滅了營火,繼續沿著河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