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藍夢芝轉身取了法杖再折回懸崖邊的時候,一片黑暗中早已看不到了那截斷尾和齊一鳴的身影。
齊一鳴此刻仍舊未能擺脫那截斷尾的糾纏,隻能任由身體和它一起往懸崖墜去,然而齊一鳴還是用起了獸瞳,當藍夢芝手持法杖的身影再次出現在懸崖邊時,齊一鳴鬆了口氣,隻要能掙脫魔蛟殘尾,隻要藍夢芝及時駕法杖趕到,自己還能撿回一條命來。
隻是在藍夢芝縱身一躍的刹那,一條身影阻住了她,身形像個男子,看樣子兩人是舊識,齊一鳴甚至能看到藍夢芝臉上綻放出的欣喜笑臉。兩人似是說了些什麼,藍夢芝又望了望懸崖下麵,卻終究沒有駕法杖衝下懸崖。齊一鳴隻覺得自己的心,也和被束縛著的身體一樣,墜向穀底。
小菊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擔驚受怕,不斷地埋怨齊一鳴,“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這下要被你害死了,”剛才獸瞳所見以及齊一鳴內心所感也傳遞給了小菊,讓他更是氣憤不已,“讓你救人,好嘛,人家根本就不在意你的死活。還充什麼大方,把木靈珠也送人,這會兒要是木靈珠在手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小菊自上次休眠以後,魂魄有所恢複,記起了一些過往的事情,特別是修界一些知識。這讓他覺得自己應該不是偶入“界”內的植物精魄之類的低等魂魄,甚至他認定自己是個強大的魔修,隻是不知道怎麼丟了肉身。自那以後,對於齊一鳴這個半大少年,小菊再也叫不出“大哥”這樣的稱呼,在他的意識裏,自己仿佛已經活過了漫長的歲月。雖然至今不明白自己的魂魄為何會在齊一鳴的身上,對這個黃毛小子,小菊還是有份說不出的熟悉感覺。
“你不是吧,女人丟了可以再找,木靈珠丟了還有火靈珠、水靈珠,命丟了才真是沒什麼希望了!”小菊見齊一鳴甚至不再努力掙脫斷尾,真是又急又氣。
齊一鳴有種身心俱疲的感覺,忽然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放任身體和斷尾糾纏著碰撞岩壁、不斷下落。
“什麼是道!”小菊怒然道,這是最近一直盤恒在他心裏的念頭,在小菊的魂魄深處總有這樣的聲音不斷地響起,這念頭如此之深以至於齊一鳴都未曾感受到過。不過小菊明白,這句話與自己的身世息息相關,以至於他也在不斷思考。“道就是你選定的路!男兒在世,拿得起放得下,敢想就要敢幹、敢做就要敢當,走自己的路,莫去質疑自己的道。若有一天你猶豫懷疑,便是心魔!”
小菊的話如同當頭棒喝,讓萎靡不振的齊一鳴如遭雷擊。真是如此,若是懷疑自己,那一切努力就當真沒有了意義。若不是自己守護仙猿,那對母子必然葬身魔蛟爪下。若自己在救藍夢芝前有一絲猶豫,她恐怕早已被殘尾卷成肉泥。如今仙猿母子安好,藍夢芝亦平安無事,那麼自己所做的一切就不是白費!
“我的道,我不後悔!”隨著齊一鳴的怒喝,盤亙在他身上的殘尾被魔功震開些許的縫隙,隻要再用魔功來上一次,就能徹底掙脫,然而,終究還是來不及了……
隻一瞬間,殘尾和齊一鳴齊齊落地,發出一陣聲響。齊一鳴周身劇痛,且一陣刺入骨髓的寒冷一下包圍了他。
“水?懸崖下竟是深潭。”小菊驚訝的發現齊一鳴並未因高空跌落而殞命,倒是多虧了這懸崖下的一汪深潭。
隻是從萬仞高崖之上跌下,縱使是水麵也變得像石頭一樣堅硬無比,齊一鳴在落水前的一瞬盡量用魔功護住了身體要害,即便如此,巨大的震蕩不光讓剛才還緊緊纏住齊一鳴的那截斷尾一下從他身上分離出去,而齊一鳴也被震暈過去,任憑身體往潭水深處沉去。好在這次齊一鳴隻是昏迷,小菊依舊可以通過的身體感受到一部分外部環境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