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歸途(1 / 2)

走了多久?齊一鳴完全沒有印象,這裏的一切都是灰暗而單調的,仿佛這世界不知經曆了什麼,隻剩下一片塵埃廢墟。在這裏,齊一鳴無法施展魔功,甚至不能跑動,就連基本的呼吸,都成為了一件極為痛苦的事情。每一次吸氣,無數的粉塵吸入口鼻,讓齊一鳴幾乎窒息,隻得大口咳嗽,然後再繼續痛苦的吸氣。每一步都走得緩慢艱辛,齊一鳴不知道自己從醒來之後走過了多遠,一百裏?還是一千裏?灰蒙蒙的天地讓齊一鳴難辨方向。幹裂的嘴唇提醒著齊一鳴連日來沒有水喝身體的幹涸,可這裏又怎麼會有水呢,這裏根本什麼都沒有,除了令人絕望的看不到邊際的灰色。

小菊怎麼樣了?無法再與小菊聯係,齊一鳴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會來到這樣一個灰暗的世界。難道這就是懸崖下的世界?無邊無際的灰暗和塵埃,自己僥幸沒有摔死,卻會被困在這裏無法解脫?最近一段時間,齊一鳴越來越感到絕望,這裏實在太單調了,沒有任何生命,甚至沒有色彩。耳中唯一能聽到的聲音,便是挪動雙腿踩在那不知道有多厚的塵埃上麵發出的輕微聲響。

恐懼、懷疑、絕望、不甘,各種莫名的悲觀情緒充斥著齊一鳴的內心。齊一鳴摸了摸腰間那兩條還有溫熱的長鞭,這是這幾日支撐他繼續前行的力量,在這裏齊一鳴的心中總是冒出各種沮喪的念頭,孤立無援,毫無希望,唯獨腰間傳來的溫熱還提示著自己是個活人的事實。

繼續前行,也許就此倒下放棄會比較容易,可是,也許還會有著那麼一分的希望,齊一鳴感覺自己已經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此刻身體隻是機械的麻木前行。即便在多年之後,再回憶起當時的情形,齊一鳴都堅信,那便是末日來臨的感覺。

眼前出現了那一道不屬於灰色的色彩時,齊一鳴以為自己已經陷入幻覺,但這感覺未免太過真實,伴隨而來的還有“汩汩”水聲,以及吹拂到麵頰上的那一絲絲清涼水汽。即便是幻覺,也真的再也走不動了,齊一鳴像個朝聖者曆經千辛萬苦的到達了心中的聖地一樣,再無牽掛,一頭栽倒下去。

冰涼的溪水衝刷著齊一鳴滿是灰塵的頭發,幹涸的身體不需要任何指令便開始牛飲清冽的溪水。一邊嗆著水,一邊貪婪的想喝的更多,齊一鳴劇烈的咳嗽著,不斷吐出大量的黑灰濃痰。潔淨的水流帶走了齊一鳴的滿身塵埃,而腦袋裏那些絕望沉重的念頭也一掃而光。一身輕鬆的齊一鳴從溪水中坐了起來,伸出雙臂,用力舒展向上,那裏有著一望無際湛藍天空。

一陣大風刮過,齊一鳴渾身顫抖,接著噴嚏一個有一個的爆發出來。“好冷!”齊一鳴哆哆嗦嗦的從小溪中爬了出來,這才注意到,這並非是什麼小溪,而是秋水河上遊的源頭。自己進山之初,就是在離此地不遠的一片梅林為師父尋得了幾枝上好的雪梅,準備回去讓九娘作為釀製“醉梅香”的原料。

大片的雪花打著轉飄飄灑灑的落了下來,開春以後竟然又下起了雪?正好,上次收集的雪水早已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正好趁此機會再從新收集一番。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齊一鳴深感慶幸,要是打著為師父釀酒找材料的幌子出來,最後兩手空空得回去,想必師父那脾氣是不會輕易饒了自己的。至於為何耽擱了這麼久,齊一鳴心有餘悸的回頭看了看那片令人絕望的灰色天地,大雪勢急,放眼望去,整個天地一片銀裝素裹。其實連齊一鳴自己都不敢確定,那片灰暗的世界是否真的存在過,那種發自內心的冰冷絕望,更讓他此刻不會再去回頭探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