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齊一鳴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兩個兵士早已成了兩具冰冷的屍體,而齊一鳴手中,還握著一顆早已不再跳動的心髒。
“殺了人,你就感覺好了麼?”小菊再次問道。
齊一鳴覺得很惡心,那濃稠的鮮血在手中的滑膩感覺,丟出那顆心髒,齊一鳴趴到在地,吐了起來。這幾日來,齊一鳴並沒有吃什麼東西,一顆心記掛著母親的安危,他顧不得其他瑣事,隻有夜間避開虎賁軍小隊的巡邏隊伍,在山林之中一路往東南行進。此刻縱然身體強悍的他,也覺得極為虛弱,剛才的一陣狂吐,幾乎讓他把胃裏的酸水都吐了個幹幹淨淨。一陣耳鳴過後,齊一鳴眼前的視野慢慢恢複,他頹然坐在牆角,不斷地用泥土擦拭自己那隻沾滿鮮血的右手。
“不好!我一點也不好。”剛才右手貫穿那個虎賁兵士的前胸之時,那肋骨折斷的脆響和那血管被扯斷之時溫熱血液噴湧的記憶印在齊一鳴腦海之中。這個曾經滿腦子禮儀仁愛的簡單少年,如今雙手已經染上血腥。
“殺人而已,魔修哪有不殺人!”小菊對齊一鳴的反應頗為不屑,修者世界一向是弱肉強食,為了提升自身實力搶奪法寶也好、爭奪資源也好,彼此間時常大打出手、傷及人命。不過畢竟這是齊一鳴第一次殺人,也難免他會排斥的厲害。
其實小菊以前還曾擔心,以齊一鳴的純善本性,在魔修的的世界裏恐怕被人啃得渣都不剩,勢必難以邁出這艱難的第一步。然而在這種情況下,齊一鳴竟然動了手、殺了人,那以後自己那套生存之道,恐怕也更容易灌輸些了。
“我好累,小菊。”齊一鳴此刻內心一片茫然,自己的內心的道德讓他難於麵對自己,而接連目睹的戰爭慘狀,也讓他覺得以往書中的那些聖賢道理顯得那麼蒼白。內心不斷的有矛盾的念頭交織,自己是惡人麼?不是!那些屠殺老百姓的虎賁軍才是。可是自己因為魔功更強而輕易的連殺兩人,是否也是一種禽獸行徑?齊一鳴無所適從,也無力再挪動半步,靠著兩具冰冷的屍體以及那些自己嘔吐的汙穢之物,齊一鳴閉上了眼睛。
“你這就想放棄了?”小菊大急,齊一鳴竟然起了輕生的念頭。
“我好累,小菊,不要管我。”齊一鳴開始封閉與小菊的魂魄聯係。
“你還沒找到你娘啊。”小菊搬出最後的救命稻草。
“我不知道啊,小菊,我不知道現在是不是還想找到我娘。”如此亂世,齊一鳴見到了太多的死亡,他很怕自己翻找的下一具屍體轉過臉來便是一個熟悉的麵容。可是偌大的玄境,娘的消息如同大海撈針,齊一鳴幾乎認為再也找不到她了。
“但至少你沒親眼看到她已經死了,而你娘她,卻可能還在心心念念的等待著你的消息。”小菊遙遠的記憶中,已經沒有那麼的愛恨情仇,但是涉世未深的齊一鳴卻不同,此刻需要用極強的牽絆挽留他最後一點求生的希望。
“若是你娘活著,你卻死了,你能想到她該如何傷心失望?”小菊繼續加重注碼。
“我該去哪兒?”仿似黑暗中看到一線光明,齊一鳴掙紮的睜開眼睛,麵前的殘垣斷壁在他眼中還原出這裏的主人們生前生活的痕跡,柱子上的汙跡也許是孩子蹣跚學步之時撞翻了父親的印台,破碎的桌角也許是與客人推杯換盞時偶然的碰倒了酒壺。他們活著的時候無法預見到什麼時候可能會遭逢滅頂之災,但是他們活過、笑過、開心過也悲傷過,沒人能抹掉這些曾經的印跡。
“小菊,你說這樣活著,就有意義麼?”齊一鳴仍舊內心荒蕪。
“活出點意義來。”小菊也是同時在對自己說。“去找你爹,按邵奇峰的說法,最後接走你娘的人是他。你娘的下落難尋,他一個堂堂玄境西北總兵,總還是找尋得到的。更何況,你不是還有事要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