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了,齊一鳴隻能在帳外看著裏麵人們忙碌的身影,周圍早已是銀裝素裹的一片白雪世界,唯獨曾虎營帳外的露著一片黑褐土地,仿似雪白毛皮之上一個突兀的黑色斑點。齊一鳴踱著步子不斷地原地轉了圈,被他布鞋踏過的地麵一片泥濘,雪水早已浸透了鞋麵,而齊一鳴卻渾然不覺,他的心思,早已被營帳內洪景大哥的生死所牢牢係住。
“紅臉小子。”九娘一臉疲態的從帳中走出,齊一鳴早已迎著他走了過去。
“洪景大哥,他,他怎麼樣了?”一時激動,齊一鳴握住九娘的左手,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哎呀,你這是做什麼。”九娘羞澀的抽出自己手,“上師大人讓你進去,哎呀,我說你也太唐突了,太唐突了……”
顧不得自己失態引得九娘此刻又是嬌羞又是害臊的做出風情萬種的樣子,齊一鳴說了句“多謝”,便一個箭步跨入了營帳。
“現在這些少年郎們……”九娘輕輕歎了口氣,用手撫了撫自己有些發燙的臉頰,“女孩子太過青春靚麗也是罪過啊,不能全怪他們……”哼著小曲的九娘,心滿意足的往自己的帳篷走去。
“洪大哥!”營帳之內,剛才還在忙碌的人們已經離去了一些,洪景依舊雙目緊閉,沒有蘇醒的跡象。
齊一鳴見洪景呼吸平穩,臉色也不再鐵青,一顆心終於放回了肚裏。看見袖子挽到手肘,雙手甚至臉龐都濺染了不少血汙的師父,齊一鳴心裏泛起一陣愧疚,眼淚不爭氣的又想翻湧上來。
“上師大人!”齊一鳴不敢麵對曾虎的眼眸,故作堅強的說,“大人您辛苦了!”
曾虎此刻轉過身去收拾自己衣裙上那些穢物,也不看齊一鳴,“這裏沒什麼事了,其他人都先回吧,紅臉小子你留下伺候他。”
不管師父是否能看到,齊一鳴這邊卻已經把頭點的如同搗蒜。待到所有人收拾妥當離開了營帳,曾虎轉過身來,看著齊一鳴的臉,慢悠悠的說道:“怎麼,你還想裝到什麼時候,小四七。”
幾乎是下意識的,齊一鳴就跪在了曾虎麵前,心中情澎湃,卻都化作一句:“師父!”
“好你個小兔崽子,好的不學,你倒是學會騙人啊。”曾虎也不理會齊一鳴跪在地上,把自己先安置在矮凳上,伸展了一番有些困麻的腿腳。“我若是沒認出你來,你是打算一直這麼裝下去麼。”
齊一鳴把頭低低垂下,不敢回答,師父給予自己太多,然而自己卻無法回報,縱然再次相逢,卻也不敢相認,此刻齊一鳴羞愧難當,不敢開口解釋什麼。
“還跪著幹嘛,不知道給為師捶捶腿麼,每次你惹出什麼事端,老娘還要給你跟在後麵收拾……”曾虎指指自己寬厚的後背,讓齊一鳴不再跪在寒冷的地麵上。
轉到師父身後,齊一鳴輕捶曾虎的肩背,目光卻停留在師父厚重發辮之中的一絲銀光上麵,“師父,您受累了……”話一出口,已泣不成聲,心中種種委屈磨難早已不甚清晰,唯有師父的那根白發,刺痛著齊一鳴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