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盧和蓋田自然也發覺了對麵那頭巨豺的不同之處,與原本便已開智的小菊不同,烏豺的其餘幾魄僅是跟隨著三枚主魂行事,並不會多做思考。當玄盧和蓋田認同了巨豺身上那種它們熟悉的氣息之後,兩犬原本繃緊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尾巴也不複豎在半空。
“尼烏索,多摩……”巨豺口中的語言來自遠古,但這卻是玄盧與蓋田更為熟悉的話語,它們曾經處在同樣的一具熱血身軀裏,聽候著那話語主人的命令。
見那兩犬被巨豺引領的越發放鬆戒備,敖睿的臉色更差了幾分。樹立的兩隻耳朵緩緩垂下,這是玄盧和蓋田表示親近的前兆,它們已經認同了那地魂。
“小菊!”敖睿一聲暴喝,“快做些什麼!”敖睿、靜海和方圓與那三條遊魄相爭,正打的不亦樂乎,齊一鳴在這一戰中更是毫無助力可言,眼下神識中眾人的所有希望,竟然都寄托在了那朵菊花身上。
小菊抬起頭,麵對那個曾經讓他感到無力反抗的高大身影,那個不容辯駁的理由,他疑惑著。。的確,身為命魂,有什麼理由阻止地魂重塑烏豺其身呢。習慣於服從,向來懦弱的小菊垂下了他的花盤,他甚至不敢看向敖睿與靜海那憤怒的眼眸。
小菊其實從未生出過逆反的念頭,原本他所背負的一切便是烏豺故意使然,他身為命魂自然對本命主人惟命是從。即便是剛才最後的一次,不願再聽從地魂的安排,小菊不過是心存了赴死的念頭,在他漫長的生命中難得的慷慨激昂一回。然而,那個決定卻將巨豺以及那三條豺狼般的惡魄引入齊一鳴的神識之中。
小菊瑟縮著身子,花瓣卷曲著包裹他枯萎的花盤,自己是個無用之人,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隻會害人害己,一無是處。
巨豺仍舊在用那古怪的語言勸說兩犬,玄盧的麵色越發猶豫,偶爾還會想著遠處的敖睿幾人呲出獠牙。笑容浮現在巨豺口邊,對於在外漂泊已久的這兩條遊魄,隻要自己能夠說服其中之一為己所用,便能湊夠了魂魄之數,強收小菊所在之命魂後,大計便可成矣!
蓋田開智最晚,幾乎不具有太多關於烏豺的回憶。蓋田的記憶大抵是從觀音廟中棲身齊一鳴的雙目開始算起,那時小菊力量太弱被齊一鳴本元的魂魄壓製下去。而玄盧和蓋田便是相依為命,一門心思想要奪取齊一鳴身體中的兩個魄位。
在外遊蕩已久,兩條遊魄疲憊不堪、飽受驚嚇,它們希望找到一處安全的棲身之處,可以吸取力量慢慢恢複。然而,最初寄身的那幾年,總有個男人阻礙著兩魄奪舍的行動,那人並不具有功法,可他周身的浩然之氣則維護著尚在成長之中的齊一鳴本命魂魄,不受玄盧與蓋田的排擠。
再往後,它們與齊一鳴的命魂不期而遇。還是孩童的齊一鳴對待它倆如同摯友般友善,甚至將它們引入了自己神識中的安詳富足之地。蓋田記得,那時力量最弱的自己又冷又餓,蜷縮在巨石上幾乎喪命,正是齊一鳴將自己裹在溫暖的懷中,使它有機會成長成為今日這般模樣。
蓋田疑惑地看著玄盧,那巨豺似乎在對玄盧說它不應當是今日這幅走犬的模樣,若是跟隨他的步伐,勢必恢複往日榮光。蓋田卻不覺得自己現在的模樣有什麼不好,它有著尖而長的雙耳,總能聽到不經意間的風吹草動,提前告知齊一鳴躲避危險。它還有著鋒利的獠牙和悍勇的腳爪,能夠奔走於齊一鳴需要它守護的地方,隨時奮起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