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清早有些涼意,卻帶著難以被澆滅的燥熱,一條小路從西邊小莽山腳下牽出,蜿蜒伸展,沒入東茗村深處。三三兩兩的樹木散落路旁,小路盡頭的村子裏高矮不一的房屋錯落有致,兩株說不上年頭的古樹盤亙村口,落下大片蔭翳。

樹底下一條丈寬的清河淌過,再往邊上去就是大片的水田,此時已經快到晌午的飯點,田地裏影綽綽地冒著莊稼漢的身影,正在低頭眼疾手快的種著秧苗。

與田裏的熱火朝天不同,村子裏就顯得安靜了些,隻是走近屋子就能聽到裏頭鍋碗瓢盆忙碌的動靜,煙囪上升騰起的煙攜著食物的香氣飄出。

一聲聲嬰兒啼哭從村子最偏西邊角落的那戶傳出,伴著那啼哭聲的似乎還有低低誘哄,隻是效用不大。

方玲遠遠的看到趾高氣昂的奶奶和站在一邊指手畫腳的大伯娘就氣的幾乎將牙齒咬碎,憤恨的瞪著那兩個人。包子娘對上那姑侄兩,一點戰鬥餘地都沒有。經過這些天,方玲算是領教了。白皙的臉上,愁眉雙鎖,仿佛烏雲密布,方玲的姐姐方玫正在灶頭幫生火。老李氏和李氏在一邊當指揮。這幾尺的廚房盡是齊滿了人。

方玲前世本是大學已畢業而且還在市知名企業工作,一朝穿越竟落到如此田地,心裏實在窩囊,如同抽去了扯線的木偶人,無精打采。每日看到自己的便宜娘一副懦弱的樣子,平日裏她就躲在小屋裏,像膽怯的蝸牛一樣龜縮在殼裏,連頭都不敢露了。那大姐和小弟每日餓得前胸貼後背。堂哥堂弟把她們三個掃丫鬟使喚。至於吃食就是一種餓不死的狀態。

早飯過後,方玲幫著她娘收拾好,就去屋子裏坐著,“各滋”一聲,門從外麵被推開了。

方玫進來,稀稀疏疏的頭發梳成了一條馬尾,臘黃的小臉隻有那雙眼晴雪亮雪亮的,方玫笑起來右邊有個梨渦。方玲不禁感歎:“山裏生出個隻鳳凰,方玫投錯胎了。”

“二妹,一會我跟娘去山上打柴,你在家看著弟弟。”說完左看右看了一會再道:“床頭那塊饅頭,你一會餓了就和弟弟偷偷分著吃了。千萬別讓別人看見。”說完,方玫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姐,你等等我,我也去看看”

你去做什麼呀?山上遠路不好走,我還要背柴呢。”方玫不樂意了。上次帶了方玲去,一路上叫苦連天,然後一根柴都沒背回來。讓奶罵了一晚上,一口飯都沒吃上。

“我保證,我一定自己走,不用姐和娘背扶,我保證聽話。”方玲像是要舉手發誓,方玫無奈,隻好帶上了她。這下輪到白氏擔心方家寶一個人在家了,便把方寶也一並帶上。

一家人浩浩蕩蕩的往山上去了了。

沿路的景物真不壞,這時正是初春,一路上沒有一塊荒土,綠的樹,綠的桑林。小草偷偷的從土裏鑽出來,嫩嫩的,綠綠的。園子裏,田野裏,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滿是的。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終於到了打柴的目的地。四周都是碗般大的樹,一棵靠著一棵。彎彎的枝條上也爆發出了星星點點的嫩芽。雜草都有的像半人般高。

“玲兒,你帶弟弟在這休息一下,娘和你姐姐去打點柴火,你們不要亂跑呀。”白氏在那大聲說道

方玲點頭答應了,並保證不亂跑。

看到包子娘和方玫消失的地方,方玲狡婕一笑,眼觀四方看有什麼可以吃的。她是實在太餓了。一早上就喝了半碗粥。

說是粥就清水中有幾粒米。包子娘和方玫餓不餓她不知道,但是,她的肚子一直在抗議著。

“咕嚕、咕嚕“她聽見這聲音,看看在一旁坐著的方寶兒。真是心疼這孩子,瘦小的臉臘黃臘黃的,身高才到人家同年孩子的肩膀。這就是長期的營養不良的後貴症。估計出生以來都沒吃過一頓飽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