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由此總結“古今成敗得失”的原因,其用意不可謂不深遠。
《智囊》初編成於明天啟六年(1625),這年馮夢龍已屆天命之年,還正在各地以做館塾先生過活,兼為書商編書以解無米之炊。此時也是奸黨魏忠賢在朝中掌權,提督特務機關東廠,大興冤獄,正紅得發紫之際,是中國封建社會最黑暗的時期之一。馮夢龍編纂這部政治色彩極濃,並且許多篇章直斥閹黨掌權之弊的類書,不能不令人對馮氏大智大勇的膽識表示敬佩。
以後此書又經馮夢龍增補,重刊時改名《智囊補》,其他刊本也稱《智囊全集》、《增智囊補》、《增廣智囊補》等,內容上均同《智囊補》。全書共收上起先秦,下迄明代的曆代智慧故事1238則,依內容分為十部二十八卷。《上智》、《明智》、《察智》所收曆代政治故事表達了馮氏的政治見解和明察勤政的為官態度;《膽智》、《術智》、《捷智》編選的是各種治理政務手段的故事;《語智》收辯才善言的故事;《兵智》集各種出奇製勝的軍事謀略;《閨智》專輯曆代女子的智慧故事;《雜智》收各種黠狡小技以至於種種騙術。馮夢龍在《雜智部總敘》中說:“正智無取於狡,而正智反為狡者困;大智無取於小,而大智或反為小者欺。破其狡,則正者勝矣;識其小,則大者又勝矣。況狡而歸之於正,未始非正,小而充之於大,未始不大乎?”點明了這些雜智故事的認識價值。全書既有政治、軍事、外交方麵的大謀略,也有士卒、漂婦、仆奴、僧道、農夫、畫工等小人物日常生活中的奇機智。這些故事彙成了中華民族古代智慧的海洋。書中涉及的典籍幾乎涵蓋了明代以前的全部正史和大量的筆記、野史,使這部關於智慧和計謀的類書還具有重要的資料價值、校勘價值。書中的一千多則故事,多數信而有征,查而有據,真實生動,對我們今天學習曆史,增強民族自信心和自豪感也是十分有益的。應當特別提及的是書中專輯《閨智》一部,記敘了許多有才智、有勇謀、有遠見卓識的婦女,這在“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封建時代,使此書具有鮮明的反封建的人民性。
書中各部類之前的總敘、分敘,各篇之後的評語,文中的夾批,均由馮夢龍撰寫。這些地方是馮氏政治態度、人生見解、愛憎之情的最集中、最直接的表達,喜笑怒罵皆成文章,是研究馮氏思想的第一手材料。《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謂此書“間係以評語,佻薄殊甚。”這一站在封建正統道德一邊的評價是不公平的。不過書中確實有一些迷信觀念,對少數民族、農民起義有一些誣蔑之詞,這些落後的東西今天並不難識別,這裏就不再贅言了。
《智囊》的刻本很多,我們這次校譯所用的底本名《增廣智囊補》,題為馮夢龍重輯,張明粥、沈幾、張我城同閱。雖然是清初的印本,但和其他清刻本相比,此本不避“夷”、“虜”等字,如卷三《薛簡肅》中的“虜酋”,他本改作“胡人”或“汗”;同卷《高拱》中的“夷民”、“夷俗”、“夷人”,他本改作“其民”、“民俗”、“民人”,證明此本可能是明末的原刻本或離原刻本很近的翻刻本。
我們在校點中,除與其他刊本校勘外,對文中有疑問的地方還盡可能查找原出處加以訂正。一些誤刻入正文中的批語、評語,我們也仔細加以辨別一一析出。張明粥、沈幾以及李漁的序附錄於書後。
我們的譯文盡可能忠於原著,不加刪改。但對於原文中需要解釋的職官、典章、古地名,我們在譯文中予以串講,不再另外注釋,以省去讀者翻檢之勞,也使譯文意思更暢達易懂。從這一角度來看,譯文已不完全是直譯,而是據史料加以增補的意譯。書名為《文白對照全譯智囊全集》。這種做法是否妥當,還盼方家和讀者指正。
本書各卷的校點、翻譯者分別為:第1一3卷,許言;第4一5卷,張祥生;第6一9卷趙智海;第10一16卷,衛紹生;第17一23卷之《賀若粥》,裴澤仁;第23卷之《用間三條》一28卷,鄭敏、葛峰。
許言
1995.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