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帶和青絲在夜風中輕輕飛揚,銀麵女子仰起頭看著皎潔的月光,眼中流露出一絲絲孤獨和想念。剛剛還是九天神女一般讓人遙不可及,下一刻,她纖弱的身軀在夜風中透出一股濃的散不開的淒迷,五指如蘭花一般展開,將一個形狀奇特的陶塤附在晶瑩的唇邊,淡淡吹送。
“采石南歸,落花人立,猶似天顏謫凡塵。難相守。鳳食天闕,神鳥比翼,夢中人未醒。轉眼都成空。哀雁徘徊血啼盡,青絲白頭,不過宮城恨。難忘情,碧落黃泉不相見,斜陽照孤影……”
眼角有冰涼的觸覺將念師古驚醒,他伸手擦幹濡濕的眼角,心中百味雜陳。這曲子裏的寂寥和憂傷就像一把冰冷的刀,直直切開他的心扉。
但真正讓他震驚的是,這首曲子竟然是他幼時常聽父親吹過的《渠風曲》!
渠風一曲,心斷神傷。
十幾年後,他在這樣一個從未涉足的地方聽到一個陌生女子吹奏著父親的《渠風曲》,這意味著什麼?
難道父親曾今來過這雲波詭譎的神荒大陸?
“可是以父親那樣一個力不能扛鼎的凡人怎麼會來過神荒大陸?”他在心中苦笑。
太多疑問在念師古心中湧了出來,讓他無法釋懷。
舉目望去,城闕上的銀麵女子已經放下陶塤,眼角滑落一滴晶瑩的淚珠懸掛在臉頰上,月光射來,那滴淚水盈盈欲墜,正好落在念師古的眼裏。
仿佛有一把尖錐刺入心口,這一刻,念師古恨不能飛身上前一把將她拖入懷中,細語撫慰。
“此生若是能娶到她這樣的仙子,就是死我也甘願……”
城牆下人聲響起,幾個守城的兵士擦著惺忪的睡眼向上走去。城闕上的女子神色一動,翩然飛起衝入了夜空之中。
他在樹後佇立良久,返身緩緩向客棧走去。
…………………………
第二天,城裏就散開了消息,小巷裏發生了兩條人命,城衛正在全力搜查,緝拿凶手。念師古平靜的坐在桌前,喝著茶,聽著四周之人議論紛紛。
“唉!城裏這幾天不太平啊,聽聽,又死人了!”
“我聽說有一個被人在胸口打了一個大窟窿,嘖嘖,那死相想想都害怕。”
“不就是死幾個人,有什麼奇怪的?老子這有件新鮮事,你們想不想聽?”
“你就別賣關子,要說就說,不說拉倒!”一個聽眾來了氣,將嘴翹上了天。
念師古心中一動,放下茶盞,傾耳細聽起來。
“你們知不知道最近神荒大陸發生了一件怪事?嘿,有許多栩栩如生的古屍被人從荒郊野地挖了出來,有些還是在城牆外的血土地裏!”
“啊!有這事,這些古屍都是些什麼人?”
“什麼人我不知道,他們估計也正在調查呢。不過啊,神荒大陸這些天來怪事連連,隻怕是有大事要發生。”那人說完,端起一碗果子酒灌入口中,嘟嘟囔囔的不再說話。
念師古正要收回目光,突然看見門外走進一道熟悉的身影,就是那天在古刹中遇到的背著劍匣的劍宗弟子慕輕寒。
慕輕寒走入大廳尋了個位置坐下一語不發,時不時的抬起頭朝一個角落裏看了一眼。念師古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角落裏坐著一個身著火紅色勁服的女子,濃眉大眼環佩鈴鐺,神色間似有些著急,不時用目光掃視著四周。
一時好奇,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沒想到那女子靈識敏銳發現了他,朝著他眉頭一蹙,冷哼了一聲。
他暗暗覺的可笑,沒想到這女人這麼不喜歡別人盯著她,想到最後,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絲邪邪的笑意。
這在紅衣女子看來就是赤-裸裸的諷笑,哪裏還忍得住,抓起桌上的劍就要衝上前來。
“砰!”
門在這時突然被人一腳踢開,走進來十幾個目光有些嚇人的黑衣人。
領頭的男子罩著一件寬大的黑袍,麵相清瘦,飛眉薄唇,雙目如火。他斜眼看見櫃台後呆滯的老板,陰側側的道:“給我兩間上房。”聲音沙啞難聽,倒像是從厲鬼口中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