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肌肉酸楚,繁傑此時基本上所有的力量都用來維持自己正常的呼吸與移動了。甚至連一些最基本的動作此時都有些難以完成,譬如行走,譬如站立。腰部的骨頭被斬斷之後,那密密麻麻的神經也難逃厄運。
這種疼痛繁傑還是能夠忍耐的,但是額頭的虛汗卻再也無法掩飾他的虛弱,躺在地上,深深的呼吸了兩三次,繁傑看著那湛藍色比天空還藍的海水,他想到了很多。一些過去的事情,一些關於傑森關於朋友的事情,一些關於夢露的東西,一些關於巴克,關於自己的東西。他突然感覺到整個世界好像變成黑壓壓一片,而自己的那點光亮根本無法照亮周圍,更別說照亮漆黑了。
不能這樣,他就在我的麵前……
當在腦海中流竄的幾個字再度出現在繁傑的視線,再度出現在那心髒跳動的平衡點,繁傑原本緊閉的雙眼在瞬間睜開,湛藍色的光芒盡管微弱,但質地卻不差於那海水絲毫。那種性格上的堅韌讓他有些不服輸。
倔強的轉身,看著幾米外的巴克那白的有些害怕的膚色,繁傑不得不為了巴克繼續轉身。繁傑腰部的骨頭全部碎裂,想要做到轉身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事實證明,堅強的意誌是無法改變那些原本就根本無法改變的事情。
除了肌肉蜷縮疼痛和那些碎裂的骨頭在繁傑腰身的血肉刺穿的疼痛,繁傑做不到任何。他的身體根本沒有絲毫的轉動,而那種疼痛愈發強烈,繁傑卻還堅持著,除了疼痛,他享受不到任何。
幾分鍾,他就這麼承受著疼痛,然後做著那些無用的事情,盡管這些事他早已知曉,可他還是會傻傻的去做。眼前的這個男人,值得他如此去做,就算身體廢了,雙腿如同傑森般消失,那又如何!
或許年少輕狂,或許熱血狂湧,或許堅韌不拔,或許……
不管怎樣,繁傑就如此把自己的力量全部消耗殆盡,直到最後一秒。他的身體再度無力的躺在冰涼的地板上,籲籲的喘著粗氣,鮮血也已經快要把他的腰身給埋沒了,還好有那些奇異的黃色血液在為繁傑不遺餘力的修補著一切能修補的東西。否則繁傑此時早就因為失血過多而休克,而死亡。
不能這樣,他就在我的麵前。這就是繁傑所有的精神世界,這就是支持著繁傑做到現在的幾個字。麻木的身體仍然孜孜不倦的在提供著那些僅供繁傑生存的力量,每一根指頭在輕微的晃動之後都會帶來無數的疼痛。直到疼的連疼的感覺都消失。
“知道我看著你想要拚命救他,而他卻奄奄一息沒有任何辦法的時候,心裏有多麼的爽快嗎?那感覺簡直比生孩子之前做的事情還要更有快感!哈哈!”勞倫的身影瞬息出現在繁傑雙眸十幾公分以上的位置。那單薄的皮肉在滿是骨頭的臉上狠狠的抖動著,深深凹陷的眼眶把勞倫的瞳孔襯托的像是無盡黑色中的一抹血紅,他此時就像一個剛才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魔一般,令別人痛苦就是他所喜歡的事情。
繁傑此時連翻身都無法做到,就像一個被翻起的烏龜,在原地無法動彈。
“或許你該去問問那些被獵人隨性一腳踹翻的老烏龜,它們是如何在被踹翻之後如何翻過來的。想要救他嗎?我現在心情突然非常的好,我就在這裏坐著,你要有本事就去救啊,哈哈!”勞倫狂笑著,看著眼中的一切狂喜之色好不掩飾的表露。
聽著勞倫的言語,原本不愛哭泣的繁傑鼻尖突然有些酸,那酸楚讓繁傑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幾下,隨後繁傑輕微的哽咽了一下,強忍著不讓自己的眼眶變的濕潤,那不是男人該做的,至少他是這樣想的。
並不是因為勞倫的話而感覺不喜,他突然感覺到自己非常的無力,一種失落到極致的無能為力,不管他怎樣,不管他做什麼,事實就是這樣,無法改變。他隻能看著,聽著,那些血液流淌的汩汩聲,看著巴克變的越來越像一座蠟像。看著他的眼睛慢慢的失去光滑,看著他的身體連抽搐都開始慢慢的減少,看著他身下的血潭變的越來越大,看著他的雙手連抑製血液流動的能力都消失……
繁傑從未想到這世界還有什麼事情是努力卻無法得到的,直至今日,他終於懂得在強權麵前一切的低等的實力與堅持純粹沒有任何的作用,抵抗隻能給自己帶來無盡的屈辱和那更加猛烈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