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綾離開後,玄衾衾在房中坐立不安,再呆不住,自己拿了那趁手的抹布到一樓大廳中擦起桌椅來,做雜事的姑娘們見她來,也是吃驚不已,這紅坊中倒也有些個姑娘帶著麵紗的,或是風寒或是容貌不佳的,但眾人見她仍帶著麵紗,隻道是煙兒那麻疹仍未好,害怕得緊,沒一個人敢挨她近了,這倒也讓她得了清淨。
這一夜裏客人如往常一般,卻沒見西門亦封來這大廳坐坐聽戲,也未曾見到小蓮登台撫琴了,玄衾衾卻無意間聽見路過的小廝們的碎嘴。
“聽說最近又在招藝女了,這撫琴的小彩傷了手,另一個又身子不爽利,就剩兩人輪換著上台,你還不趕緊問問家裏可有姐妹要來的?”小廝甲收拾著桌台,小聲的對小廝乙說道。
小廝乙露出狡黠的笑:“我也就一個姐姐,早已嫁人,不然來這賣藝也是個好門路,就像那小蓮。”
小廝甲卻不解:“小蓮?你說的是那善古琴的賣藝女?確是好久沒見她登台了呢。”
“她啊,聽說是唱曲兒,被人界來的小王爺看上了,隔三岔五便喚她去呢,紅姑可樂了,哪還叫她再出來彈琴,隻盼她飛上那枝頭做鳳凰呢。”小廝乙誇張的揮著倆抹布做出鳥的模樣。
“小蓮會唱曲兒?她來這賣藝有些年頭了吧,我可沒聽過她唱曲兒啊。”
“誰知道呢,這也就是命了。”
兩人收拾完桌上的果盤,一路碎碎叨叨的走了,蹲在一旁擦桌子的玄衾衾聽的是一頭的汗,沒想到她無意的一次替唱竟然發展到現在的模樣,也不知該替小蓮高興還是擔憂了,這事要是暴露了,恐怕……她甩甩頭,不敢再想。
這夜深了,大廳中的男男女女摟摟抱抱的也都上了樓去,她也收拾著回了房,頭暈腦脹的,倒頭便睡著了。
第二天也不知睡到了幾點,之桃不在,也沒人叫她起來,屏幽不在,更沒人給她帶早餐,這紅坊裏規矩不多,但如她這般的姑娘姐妹們,一日三餐得自己去領,晚了便再沒人給你做了,玄衾衾迷迷糊糊睜眼看了看窗外高起的日頭,將遮光的床罩拉了下來又接著睡著了,在活人墓中那般折騰,還真沒有好好睡過一覺,蘇落塵性命已無憂,想到這兒,便睡得更安穩了。
此時,紅綾正在金銀城中四處打探消息,焚石的下落隱約有些眉目了,一想到這事完結後,人界會修繕多座廟宇來撫養戰後孤兒,便忘了要來看一看玄衾衾,不知她這一睡竟從前一夜又到了這一夜。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玄衾衾睡了許久,頭痛不已,隱約聽到了什麼聲音,卻動彈不得。
咚咚咚……
過了一會,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門外站著一女子,身著素色鬥篷,那大沿帽蓋住了臉,她心中有些焦急,卻又不好去推門,好半天才聽見屋內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響,拖遝的腳步從床邊繞過屏風,慢慢走過來,她的心總算放了下來,趕忙小聲喚道:“煙兒,煙兒……”
小蓮?玄衾衾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頓時清醒了幾分,這睡得迷迷糊糊還以為是管事的姐姐來喚她做活兒去,連忙小跑著上前,抓起一旁的麵紗就掛在臉上,一把拉開了門。
“煙兒妹妹方才可是在休息?”小蓮一臉不安。
“啊,沒有,我就是睡過頭了。”玄衾衾嘿嘿一笑。
小蓮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我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