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坊後花園中。
隨著夜幕的降臨,蛙聲漸起,本來靜謐的花草樹木,此時被來來往往的姑娘爺們兒吵得難受,可它們能如何?總開不了口去讓人閉嘴吧。
偏僻處,往日西門亦封最愛呆的那株桃樹下,此時坐著兩個人,一個披著鬥篷的嬌俏女子,與一黑衣男子相對而坐,把酒言歡好不自在,乍一看與這紅坊裏的氣氛並無相悖之處。
玄衾衾看著這一桌子的好菜此時是忍無可忍了,一個小廝正端著最後一道壓軸菜過來了,雖這後花園少有人喜歡在此吃食,但這紅坊裏呆了許久,什麼奇奇怪怪的沒見過,那小廝恭敬的吧菜放在正中央,再仔細的檢查了四周點的燭火是否燃得正好,正要退下,突然看到這坐著的女子竟這般眼熟,不由得脫口而出:“煙兒?”
剛說出來才意識到這客人還在,怎可如此無禮,連忙拍拍自己的嘴,剛忙要走,此時玄衾衾正沉浸在飯菜的香氣中,猛地聽到小六的聲音,也是一愣,她在這紅坊裏也沒什麼朋友,這裏哪個不是趨炎附勢欺軟怕硬的,能與自己說的上的話的也就小蓮,還有這打雜的小廝小六了,她連忙朝他揮了揮手,小六見狀掩嘴笑了,心想這煙兒許久未見原是有了恩客了,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什麼,連忙低著頭又跑回來,恭恭敬敬朝蘇落塵拜了拜,然後湊到玄衾衾耳邊說道:“煙兒,你可是得罪了那位人界的王爺?你病的這幾日我聽他的侍衛在打聽你的事呢。”
西門亦封?玄衾衾撓了撓頭,然後朝小六點了點頭,一本正經的小聲道:“行,我知道了,小六哥你去忙吧。”
聽罷,小六連忙小跑著走了。
兩人這竊竊私語是看在蘇落塵眼中,不知不覺竟有些酸酸的味道,他不自在的端起麵前的酒喝了起來。
玄衾衾扯了扯他的衣袖:“內個,我可以次嗎,我餓了……”
蘇落塵點點頭,連忙放下手中的酒杯,拿過小碗給她盛了一碗飯遞了過去,玄衾衾也不客氣,將鬥篷的帽子放下,一手撩著麵紗一手拿筷子盲目不送的將飯菜往嘴裏塞。
“你什麼時候好的?上次見你你還躺床上呢,你們劍鋒崖的道士醫生這麼厲害的嗎,你回去才多久?就好了?”
“今日。”蘇落塵為她夾著菜。
“哦,今天啊。”她吧唧吧唧的吃著,嘴快的回答,剛咽下一口肉,立馬反應了過來:“你說什麼?今天?我不是今天才見到你嗎?你怎麼這麼快就過來了?你很著急找焚石?哎喲,不是我說你,我知道你們道士啊,就是善良,前幾天紅綾還說什麼你們幫人王找寶貝是因為結束之後他出錢幫你們修什麼孤兒院的,可是,你也不用這麼拚吧,今天才好就——”
蘇落塵聽她這麼喋喋不休的說著,不知為何竟有些想笑,夾了一個大大的雞腿放到她的碗裏,冷不丁的說了一句:“見你。”
此時微微起風了,吹得那日日開花的桃樹往下落花,直直掉入這桌上的菜中,而玄衾衾卻有些愣頭愣腦竟聽不出其中深意:“見我?哦,屏幽跟你說了?我們去找萬事知的時候,除了問你需要的藥材,我還順便問了焚石的下落,你猜怎麼著,那萬事知竟然說我知道,我都想不通,我什麼時候知道了……”
她又這般劈裏啪啦自顧自的說了起來,蘇落塵隻是靜靜的看著,冰涼的雙眸在燭光中異常溫柔。
“欸,對了,劍鋒崖離金銀城很近嗎?你說你今天醒的,那你怎麼這麼快就到這兒了?”
“很遠。”
“那你也太快了吧,難道你會美人師傅那種,咻一下不見了,然後立刻出現在其他地方的那種武功?”
蘇落塵想了想點點頭:“嗯。”
玄衾衾吃了許久也是吃飽了,抓著旁邊的水果啃著興致勃勃的盯著蘇落塵:“你怎麼突然便這麼厲害了。難受水陣裏受的傷讓你功力突增?有這麼6的嗎!”
“近日漸漸想起許多前塵往事。”
“你以前失憶了?”他突然的話語令玄衾衾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搖了搖頭。
“那是什麼?”
“我不是我。”他冷不丁的這麼一句,玄衾衾更是不解。
正要問個清楚,突然上空傳來禦劍的聲音,玄衾衾抬頭去看,隻見屏幽正收了長劍從空中落下,蘇落塵靜靜的瞥了一眼空中,伸手拿起那藍色的鬥篷披在身上,如往常般將那帽子戴了起來,冰冷的麵容埋入一片漆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