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都是瓦礫,到處都是一眼望不到邊的死寂氣息。
然而在無邊的廢土裏,卻敞開著一個巨大的深淵,深淵裏昏暗的燈光下是一排排的植物,起碼有幾萬株生長在營養液裏,雖然主色調仍舊是黑灰色的。不過那被外麵吹進來的風撩撥得不斷攢動的禾苗,就像是卷動的浪花,在無聲地訴說著生命力的頑強。
這是末世解放軍許許多多的種植區的其中一個。
戴學潤彎下腰輕輕地將最底下一排長得正盛的禾苗長葉托在手裏,放在鼻息邊聞了聞,黴灰的氣味裏透露出的一絲絲青澀的味道令他凝重的臉上浮上了一絲微笑。
他將另一隻手上的香煙放在嘴邊抽了一口,慢慢地站起身來,環視著四周的植株。
周音觀、莉恩絲、白驚濤和秦子龍都正站在他的背後。
“要將這一片廢墟的土地,重建成人類的樂園,”戴學潤吐出一口煙圈掉轉身體對四個人沉重地道:“我們還要走很多路。”
周音觀點頭:“是。”
“兩年了,”戴學潤又將目光投向了天空,他抬高嗓音像是自嘲般地說道:“我們縮在地底下做縮頭烏龜已經兩年了哦。”
白驚濤道:“都怪過去祖祖輩輩的那些人,為了利益不擇手段,害的我們這代人,要付出這樣大的代價。”
“嗬嗬,”戴學潤笑著瞟了他的一眼,嘴巴動了動卻終究沒有再開口,隻在心裏默默道:“誰生在一百年前,都一樣啊。因為人性是人的共通點。”
周音觀望了一眼戴學潤,又看了看白驚濤張嘴緩緩道:“那也不是,人性畢竟都是有缺點的嘛,好還想著更好。”他在戴學潤身邊工作了十幾年,二人之所以如此契合,就是因為一來二人在很多看法上有近乎雷同的相似,二來就是靠著這一點近乎雷同的相似讓他總是能揣摩出戴學潤的心思,然後比較委婉的說出。
“人畢竟都是有缺點的?”戴學潤抽了一口煙,當自己的思想從另一個角度被闡釋出來的時候,好像又令他腦海裏生出了一個新的想法,他皺起眉頭在心裏思索著:“那麼人最大的缺點是什麼呢?”
“不管怎麼樣,”戴學潤轉過頭向三人道:“我們都要樹立信心,無論什麼困難擺在麵前,都必須要一一克服。”
“是,”莉恩絲接著他的話道:“現在末世解放軍是咱們全人類的希望所在,我們要為了全人類而奮鬥。”
“是啊,”戴學潤眯起眼,腦海裏麵看過的曆史書一頁頁在他的腦海裏翻過,他忍不住又想起了上個世紀龍國曆史上那備受爭議的十年,他在心裏麵道:“大概也隻有那個人有資格說是為全人類而奮鬥吧!但是他的下場……”想到此他又向莉恩絲說道:“不過強扭的瓜不甜,那個人做不到的事情,我也不敢說自己可以做的到。我們還是現實一點,先保證我們這二十萬解放軍和解放軍保護下的人類,不要失去他們的信仰吧。”
三人畢竟跟了他這麼久,知道他此說的那個人,自然就是那一位震古爍今而又飽受爭議的領袖人物。
“
別夢依稀咒逝川,故園三十二年前。
紅旗卷起農奴戟,黑手高懸霸主鞭。
為有犧牲多壯誌,敢教日月換新天。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煙。
”
戴學潤吟完這一首詩後,將煙頭丟在地上,用腳尖輕輕的踩碎,而後他雙手撐腰,望著三人意味深長的道:“利益人人都想得,安穩人人都想要,但犧牲二字卻不是人人都肯的!我們沒有能力去解放全人類,我們隻能解放我們自己。”
周音觀聽了戴學潤的話,低頭不語。
莉恩絲和白驚濤都無法理解他說話的意思,莉恩絲是個爽快的人,因此她直接向戴學潤問道:“如果我們這樣奮鬥不是為了解放全人類,是為了什麼?”
“哈哈,”戴學潤聽了她的話,爽朗的笑著反問她道:“那耕田除草是為了什麼?”
“這個!”莉恩絲沒種過地對這個更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