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董卓的這一聲“不授”,他身後的弓箭手們把弓拉的滿圓,緊緊的盯著十餘步之外的匈奴人們,隻要他們敢動,立刻就千箭齊發,射他的個幹淨。
左達回身看了看身後,無數個麵色或木然,或羞憤的族人們,再看了看董卓身後作勢欲射的弓箭手們。
咬了咬牙,放下弓,扯開身胸前的衣服,右手舉刀,鋒利的刀尖輕輕的在胸口上劃了一道長長的血痕,左達大聲道:“我,右賢王左達,願意在這裏刺上奴隸的標記,戴上奴隸的項圈,請丞相寬恕匈奴的族人吧。”
說完,左達爬過深溝,匍匐前進了大約十數米,來到董卓麵前,親親的輕吻了下董卓的腳背。
為了部族的繁衍,此人能夠放下右賢王的身份,匍匐於地,以奴隸的禮節讚拜一個異族人,看不出才能,但卻也是英雄。
這樣的人,董卓能留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董卓輕輕的彎下腰,屈下膝蓋,手一把抓住左達的衣領,湊在他耳邊,狠聲道:“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叫屈辱多大,仇恨就有多大,本相看你也是個英雄,自盡吧。”
“本相會以王的禮節安葬你的。”最後,董卓又補了一句。
是的,跪在他麵前的是一個王,一個大部族的代首領,董卓有理由驕傲。驕傲的賜這個外族男人一死。
“丞相真的要兩敗俱傷才肯幹休嗎?據我所知,丞相的身邊,可是有又無數敵人環視。”左達還是選擇哀求,但這句話卻有點軟中帶刺的感覺。
袁紹這些人不足為慮。曹操又弱小的很,他董卓看似還在危機四伏的狀態,其實已經轉危為安了。
“但本相知道,右賢王身後的這些勇士們,可都是虛軟無力啊,有多少天沒喝水了。起碼兩天半。”心中冷笑,董卓略戲謔的口吻道。
“大匈奴不會接受屠殺。”左達緩緩的站直了身子,臉上也沒了哀求之色,既然已無活路,那就戰吧。
死也要先咬傷董卓再說。
一字一句的對董卓說了這麼一句話,左達毅然轉身,邁著堅定的步子,一躍而起,就像是一隻翱翔於天空,展開翅膀的雄鷹一樣。
但這隻展翅而飛的雄鷹身後卻傳出這樣一句輕飄飄的話,“不識抬舉,本相說過讓你走嗎?”
一直侍立在董卓身邊戒備的許褚,手早已隱握在刀柄之上,董卓的話剛飄起,“鏗鏘”一聲,刀在天空如一道急電般閃向左達。
“唔。”許褚是何等的神力,全力施為之下,刀尖不僅從左達的前胸穿出,慣性的帶動下,左達的整個人居然生生的飛出了一米有餘。
躺在地上,注定是匈奴人最後一代的右賢王,狠狠的吐出了一口血,眼中閃著某種光芒。
他想起了美麗的河套大草原,想起了他曾經也跟著他素來看不起的兄長嬉戲玩鬧過。
後來因為父親的偏愛,他們才逐漸疏遠的。為了單於的位置,更是反目成仇。
為什麼我要殺了他,匈奴本該在他的手中滅亡的。替他背黑鍋的是我。臨死前,左達想的居然是這樣可笑的問題。
“右賢王。”無數聲大呼中,匈奴人不要命的撲了上來,困境中,左達背無數人寄予了希望,他居然就這樣的死了,簡單的過份。
許褚呆滯目光沒絲毫改變,一個飛躍幹脆利落的落地飛快的扛起左達還微微發著熱氣的屍體。
然後隨著董卓緩步後退。
“放箭。”隱藏在本陣中,本來還微微擔心董卓安全的徐榮很是大氣的呼了一口空氣,叫道。
箭很快,也很多,但匈奴人卻更多,整整數萬人透著股絕望,不要命般的衝向董卓他們。
“撲哧、撲哧…….。”先頭幾排的匈奴人,毫無意外的被射倒無數,有的繼續前進了數步跌倒在了深溝之中,有的當場斃命。
但人流卻還在飛速的前進。
迎麵而來的箭矢就像是真正的雨滴一般,打在他們身上不疼,不癢。
人死。其實也不過一瞬間而已。這些匈奴人,到了絕地總算是領悟到了這個道理。
“吹號,吹號。”飛速的退著,董卓大聲叫道,人不要命就算是神也得暫避鋒芒。
嗚嗚聲的號角聲並不尖銳,而顯得悠揚綿遠。
站著遠眺的郭汜、皇甫堅二人,聽見號角聲後,各自抽出兵器,帶著士卒們飛快的向董卓方向前進。
而董卓這邊的長矛手們在徐榮的指揮下,徐徐的退往泥土砌成的圍嶄後麵,豎起長矛,等待著顯得亂哄哄的匈奴人即將而起的猛攻。
弓箭手則不斷的往前方射箭,一支接著一支源源不斷。
走下了戰馬的匈奴人在徐榮設計的防禦騎兵的地形上,也還算好,輕輕的一躍就可以過得了深溝,但橫在他們麵前的卻有一道叫圍嶄的土牆。
有好幾頓沒吃落地匈奴人全靠滿腔的悲憤才走到了這裏,圍嶄後麵一排長長的長矛隊,一次又一次毫不留情的刺向匈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