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位裏來了一位美女,叫趙美好。她讓我心動。趙美好對我也不錯,經常主動跟我打招呼,還時不時來向我借雜誌看。我當然是微笑相迎,把最新最好的雜誌給她。趙美好總是甜甜地說上一聲:“謝謝!”然後,踩著她的高跟鞋“咚咚”地離開。那個時候,我常常盯著趙美好的背影在想:“我得跟她說說我的意思。”
我真的應該對她說說我的意思了,不管怎麼樣,對趙美好有意思,是人之天性,更是男人一種情感的表現,至於能不能得到滿意的答複,那有什麼關係?付諸行動是男人的本質!
就在我要付諸行動之前,張侃來了。張侃是我多年的朋友,曾經在一起打過工,還吃過苦。張侃來了的第一句話就是:“兄弟,告訴你一件好事情,我看中一位美女。”我心裏頓時吃緊。張侃說:“是你單位裏的那位,怎麼樣,你覺得還行嗎?”我說,我說,我說:“當然行啊。”張侃說:“兄弟,我現在已經對你說了,你是我兄弟,你不能再跟她有意思了,否則你不夠兄弟了。”
嗚呼!他怎麼能這樣說話?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這趙美好又不是他家的。我盯著張侃斷然地說:“兄弟,對不起了,我對她也早有意思了,你不能再對她有意思的。”
張侃說:“不行,無論如何,是我先說出來的。”
我說:“不行,無論如何,她在我單位,近水樓台,當然應該先得月。”
張侃不讓,我也不讓。張侃說了很損我的話,我也說了很損他的話,倆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個沒完。就在這樣說的時候,我和張侃都沒有發現——趙美好站在我們的身後,微微地笑著,一言不發。
我很尷尬,張侃也是臉紅紅的,很尷尬。我看著趙美好,趙美好也看著我。張侃看著趙美好,趙美好也看著張侃。我們就這樣相互看著,看著,當然趙美好比我和張侃更辛苦,她要一會兒看我,一會兒看張侃,看著看著,她忽然笑了。趙美好笑過後,我和張侃也哈哈笑了。
隨後,趙美好手指著我問:“你真的對我有意思?”
我勇敢地點點頭,斷然地回答:“當然!”
隨後,趙美好問張侃:“你真的對我有意思?”
張侃勇敢地點點頭,斷然地回答:“當然!”
隨後,趙美好就說:“本姑娘今天做出一個決定:今生今世必嫁你二人中的一個!”
聽了趙美好的話,我當然明白了,接下來的日子,我和張侃就要競爭了。
張侃當即表示:“非你不娶!”
我看著趙美好,又看看張侃,我也很想說“非你不娶”的話,可我卻說了句:“非跟我相愛的人不娶!”
張侃卻得意地瞧著趙美好。趙美好的臉色有變化了,好像紅了紅。
一年以後,趙美好調離了單位,去更好的單位了。趙美好臨走前,特意來我的辦公室。
趙美好問我:“你真的不能說一句‘非你不娶’的話嗎?”
我看著趙美好回答:“我在一年前已經說過了,‘非跟我相愛的不娶’!”
“可是,可是……”趙美好解釋說:“我真的想聽到那句話啊!”
我堅持說:“我需要的是相親又相愛,而不是空空的一句話!”其實,我心裏也真的很想對趙美好說:“非你不娶!”問題是作為男人話一出,就不能隨便改了。再說了,張侃已經說過這話了,我還能說嗎?我如果我說了,趙美好隻能嫁給我們當中的一人,那另一人豈不要做光棍了?這可能嗎?!
趙美好含著淚走了,走到門口還停住了腳步,回首看了我一眼,然後昂首闊步地走了。
我低下了頭,把頭抵在桌子上,讓眼淚往下流。
半年後,我考上了研究生,去讀書了,還斷絕了跟張侃的聯係。
三年後,我畢業到杭州工作,在遊西湖時發現斷橋上坐著的人很像趙美好。
趙美好也看到我了,便站起來,向我走近。
我和她就麵對麵地站在一起。
趙美好說:“你在杭州工作嗎?”
我點點頭,問:“你呢也在杭州了?”
趙美好點了點頭,再問:“結婚了嗎?”
我搖搖頭,然後問:“你呢?”
趙美好也搖搖頭,然後說:“沒呢!”
我忽然笑了,趙美好也笑了。
笑過後,趙美好伸出了右手,說:“再見!”
我爽快地伸出手去,說:“再見!”
然後,我和趙美好握了握手,然後,背對背地離開。
就這樣,趙美好漸漸地離我遠了,離斷橋也遠了,遠了。
我心裏卻在默默地想:“我怎麼不說還愛著她的話呢?”
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