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男人從省城開完同學會回來，在陽台上板著一張臉，沒有半點笑容，煙一支一支接著抽，滿屋子都是煙霧騰騰的。
女人關切地問他，“前幾天還好好的，今天這麼像隻瘟雞似的。”
男人不理女人，隻顧自歎息，“嗨！”
女人急了，“你說啊，到底怎麼啦？真急死人了。”女人的眼睛都濕潤了。
男人隻好應付著說：“沒有事的，你忙你的飯去吧。”
女人隻好去廚房做飯。
女人的飯菜端上來時，男人已經坐在沙發上了。
女人問男人：“你吃不吃？”
男人也不抬頭看一眼：“不想吃。”
女人不再問了，顧自吃飯，吃好飯也不吭聲，把飯和菜都收了。
女人從廚房裏出來時，男人還是坐在沙發上悶悶不樂，心裏便來火了，嚴厲地道：“張侃，你聽著，無論你發生了什麼事，你都必須告訴我！”女人見男人不語，又補充說：“你聽明白了沒有？”
男人抬了一下頭，目光有些迷離，又忽地低下了。
女人心裏“咯噔”一下，她擔心了，怕男人得了什麼怪病，對，就是那種很容易自殺的憂鬱症。於是，女人一時心急了，咬咬牙，狠狠心，給男人“啪”地一巴掌，嘴裏恨恨說：“看你還說不說話？！”
這下倒好了，男人用手捂住打痛的臉，抬起頭來，怔怔地看著女人，眼睛紅紅的，嘴裏吐出一句話來：“馬山的副高職稱已經批下來了，是破格的。”
女人那個氣啊，真的是哭笑不得，“批了就批了唄，你發什麼神經啊？”
男人說：“他發表的論文都是中文核心期刊一級的。”
男人又說：“他和藥廠在研製一種新藥。”
女人終於明白了，老公嫉妒了，眼紅了，心裏不平衡了，特別是老公一直來都是同學們的榜樣。他在同學當中是最出色的，事業有成，夫妻恩愛，加上一個可愛活潑的女兒，一家三口的日子，過得非常幸福。
那個馬山，女人也知道的，班裏成績最差，分配到最偏遠的縣級醫院工作。
於是女人問他：“馬山有你英俊嗎？”
男人搖搖頭，“當然沒有。”
女人又問：“馬山有兒女嗎？”
男人看著女人回答：“馬山女人不會生育。”
女人再問：“馬山的房子有我們這麼大嗎？”
男人說：“哪裏有啊，還是住在那個破房子裏。”
女人知道馬山住的房子是郊區農民的，租的。
女人笑了笑說：“就是嘛，你有這麼多比他好的地方，你眼紅他什麼呀？再說了明年你的副高也會批下來的。”
男人抓了抓了頭皮，眼睛一亮：“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哩！”
於是，男人很感激地去摟女人，說：“老婆，你真好！”
女人卻推開他說：“你餓了吧，我給你去熱一熱飯。”
男人這才摸摸自己的肚子，說：“是在咕咕地叫了。”
女人起身去廚房，男人看著女人的背影，心裏又忽然非常遺憾地想：“要是老婆比怡芳年輕漂亮就好了，那樣的話……”怡芳是馬山的女人。
於是，男人又“嗨”地歎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