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北京海澱區
在與北京宣武區的琉璃廠相距十五公裏外的海澱區的地方,同樣的,那裏的人們從曉晨開始新的一天過程,譜寫屬於今天的完美篇章,當然,柔和的陽光不會偏袒任何地方,它依舊會輕悄的重塑城市間間距的陰影,畢竟,它總是公平的,也正因如此,這也喚醒了浩浩蕩蕩的上早班的人們,海澱區大大小小的單身宿舍樓以及公司分配的寢室樓裏開始響起淩亂且稀拉的腳步聲,多多少少,急促的,迷糊的,沉重的,各式各樣的員工擁擠在十幾平方米的洗漱間裏,推搡著想要進去,然不及卻被裏麵的人給一道給順了出來,藍白色條紋的海軍背心可能是這些男青年的時尚吧!屋裏屋外的都穿著它,唯有在這個時候,他們就會脫下背心,****著上身,腦袋上頂個盆兒,傻裏傻氣的樣子,也不足為奇。這時候,草草地食些早飯,就該上班去了,樓下的自行車棚裏有密密麻麻的自行車,解放牌的要數最多,它們緊挨著彼此,斜著靠著,等待他們的主人打開鎖鏈。不久會兒,這一支自行車大軍就顯現在馬路上了,然後,從四麵八方湧進市中心的車流,漸漸覆蓋了道路,向著他們上班的地方。
車流在遇見的第一個喧嘩的紅綠燈十字路口,就開始逐步分流,人們扭轉龍頭,頻繁的按著鈴兒,相互提醒著,不停的打著方向,交警也吹哨明示,指揮著秩序。
可能一輛車在打方向時不小心與另外的車掛了下,車身晃了下,車主人一手把著龍頭,理了理包。
“騎著車可得看著點路嘞,大姐。”
被掛了下的自行車主人這樣說到。
旁邊的自行車車主連忙穩住車頭,迎著風用食指把飄逸耳發掛在耳根後,微微地斜過一側,騎墊上的女人對著那小夥兒和氣的講了句。
“哦哦,是我的過,對不住了啊,小兄弟。”
話才剛講完,卻見那小夥把龍頭一撇,向左拐了過去,融進前方的潮汐,便消失在這一個紅綠燈的十字路口的車流當中,回過頭,那女人倒全然不以,連朝左邊瞧都沒瞧幾眼,俯下身子,就仍用力蹬了幾下,更強的風向她的麵襲來,讓束在一起的頭發溫柔的揚起,在柔和的陽光下,發散著迷人的金黃色,跟著人群當中,這個女人頗為漂亮,有著非同凡響的氣質,她著(zhuo)著白底碎花短衫,玄色薄褲,紮著一頭高馬尾,麵色紅潤,點點沒有淡妝的畫痕,打量年齡約摸將近三十,眼宇中透露著少女的頑皮與清新,全然不見歲月的刻紋。肩上斜挎著一個茶色書包,倒不知裏麵裝著甚麼,鼓鼓的。
那女人騎了十幾分鍾,繞過了道,片刻過後,在一片喧鬧的廣場前,她下了車,向一家看起來規模較大棉紡廠前停了下來。紅磚堆砌的巨大廠房一排排安插在這裏,井然有序的布局,可見這兒投資的雄厚,廠房門口大敞開,許多的人在這裏進出,穿著黑西裝的,樸素的白襯衫的,吊帶裙的,他們推著自行車,有序的朝墨綠色的停車棚走去,停放他們著的自行車。
在廠門口,女人推著自行車,從容地走了進去,那守門的大爺,卻跟著道了聲早禮,簡簡單單的寒暄了幾句。
“噯,燕姐,今兒來的不晚啊,怎麼?又是老樣子,還是沒吃早飯?”
燕姐嘴上唔唔了兩聲,算是回答了。
大爺可就搖了搖頭,兩鬢花白的頭發也
晃眼睛,核桃般發皺的臉頰亮著古銅色的反光,他倚著門衛室的窗前,把手插進褲包時,巨大的鑰匙串相互碰撞著,響著金屬獨有的叮當聲,幾秒過後,大爺從褲包裏掏出一張單色的食票,皺巴巴的,然後用食指小心的疊了幾下,動作異常的細微,怕生的被人察覺,用一手抓住燕姐的手,另一手把折好的食票塞到她手裏。
“這拿好!給小李在食堂買些好味的,她年紀輕輕的,當了老師,身體卻單薄,父母又不在身邊,你們難免生活上有些周濟不到的地方,另外,你也要注意身子,別整天省,就老鄉的麵,要是有空,就給我鄉下的人捎個信,叫他們別掛念我,好了,差不多了,收好了啊!”
“欸?這……”
這沒等燕姐掙紮半句話,連珠炮的大爺就縮了回去,顯然,大爺無瑕的贏下了勝利,燕姐無奈,隻好把食票揣進兜裏,然後向停車棚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