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一年初秋…
塞外的風景的確和中原江南大不一樣,天高雲淡,一望無際,當地有歌唱到: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
我漫無目的的走在草原,遠望著威武的賀蘭山,陽光下山脈曆曆。草原上沒有路,隻有偶爾經過的牧人趕著成群的牛羊。我心情很輕鬆,也許是這塞外的廣闊打開了我的胸襟,呼嘯的風沙驅走了我心頭的陰霾。我很想和牧人們打個招呼,和他們說說話,但是我又怕別人發現我真實的身份,猶豫萬分。隻好看著牧人們趕著牛羊遠去…
有一天,我蹲坐在一座小草丘上,呆呆的看著天邊流動的雲彩。雲彩變幻,一會兒變成一座山,一會兒變成一頂帽子,一會兒又變做一匹馬,一頭羊…羊?我突然發現,我的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來了一群吃草的羊,羊很可愛,隻會低著頭靜靜的吃草…我把一頭羊羔抱在懷裏,撫摩著柔軟的羊毛,這時,一條牧犬向我跑來,它停在我的麵前,盯著我看,我也看著它。過了一會兒,牧犬懶洋洋的在我身邊趴了下來,我用手撫摩著它的頭頂,它用鼻子嗅著我的衣服,用舌頭舔我的手。一個身影向我跑來,是一個人,我不由得緊張了起來,不知道是該離開,還是該…那人已經到了我的跟前,那條牧犬站起身來,親熱的用頭去蹭那人的腿,不停的搖著尾巴。那人仔細的打量著我,我也看著她,是一個女孩子,大概才十五,六歲吧。我不安起來,我怕被人誤會我是小賊,怕別人討厭自己,怕和別人說話。我傻乎乎的對女孩子笑了笑,卻因為更加緊張,手裏緊緊抱著小羊不放。女孩子蹲下來,從我手裏接過小羊,把它抱在懷裏。然後對我說,你是不是餓了?我沒想到她會這樣問我,我目瞪口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那女孩向山坡下走去,見我呆呆的沒有反應,於是轉過身來說:“跟我走啊!”然後燦爛的一笑…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的笑容,不!我見過,我見過…我的心回到了那千年以前,在奈何橋邊,那無比燦爛的笑容…我的心裏一陣無比的激動“難道是她?”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或是該說些什麼,隻是自己的雙腳已經邁開了步子,跟隨她而去。
山坡下有一個蒙古包,我站在外麵,不知道該不該進去,她掀開門簾,又衝我一笑,然後向我招了招手。蒙古包裏的火盤上煮著香噴噴的羊肉,一個高大的男子招呼我坐下,她笑嘻嘻的遞給我一碗馬奶。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反正他們給我什麼我就吃什麼,聽他們說話知道那女孩子叫忽蘭,高大的男子是她的父親。我一心一意的吃著羊肉,喝著馬奶,他父親看著我哈哈大笑,她對著我偷偷的笑,我也陪著傻笑。吃喝完畢,我抹了抹嘴,這時,忽蘭似笑非笑卻一本正經的對我說:“你吃了我的東西,你就要做我的仆人,這是草原上的規矩!”我再一次目瞪口呆,不過我看著她那認真的臉,我隻好連連稱是。這時她卻發出一陣銀鈴般清脆的笑聲,他的父親也再次爆發出爽朗的笑聲,隻有我坐在那裏,繼續目瞪口呆。他父親問我:“你是哪裏人?”我茫然的搖了搖頭,他再問我:“你多大了?”我不敢說我其實有2000多歲,於是,我又茫然的搖了搖頭。他父親暗自嘀咕了一句“不會是白癡吧?”她卻一直在偷偷的笑,然後對他父親說:“這人好好玩,把他留下來吧!”他父親打量著我,沒有說話。我看了看她,從她清澈的眼眸裏,我似乎看到了遙遠的過去,過去的別離,過去的思念,過去哀愁,過去的一切一切…我忍不住淚流滿麵,我把頭磕在地上,求他:“請讓我留下來吧,就算是做您的仆人,求您讓我留下來吧。”我真心的乞求,就如同當年我求菩薩。他們父女為我突然的情緒所驚訝,不過看到我真誠的臉和淚水,還有無法編造的乞求的語氣,他們的臉上露出憐憫和同情。最後他父親決定將我留下。我的心裏有說不出來的開心,我偷偷的看著她,想知道她的心情,她的眼眸依舊那麼清澈,但是似乎在她心靈的深處,隱藏了一些疑惑。我不敢再看她,我心中記憶的潮水裏映出了過去那雙對我怒目而視的幽怨眼神,我害怕那眼神,我害怕再見到那眼神。我害怕宿命…我暗自對自己說:不管她如何看我,我這一生一世,就做她一生一世的仆人吧,就算我是奴仆,但是隻要能在一起,能看到她,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