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都督府裏。
沈青黎坐在浴桶裏,溫熱的水將她皮膚的毛孔都打開了,她舒服的喟歎了一聲。
等她泡好澡沐浴更衣後,身下的某處傳來的那種撕裂感又讓她眉頭微微緊皺。
她一醒來就在都督府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隻覺得隱約間好似做了個冗長奇怪的夢。夢裏的陸淮起輕貼在她耳畔邊低語著什麼,她嫌他聒噪便張嘴咬住了他的唇瓣,接著她的身下便是一陣撕裂的疼痛感。
這種撕裂般的疼痛直到現在依舊緊緊的伴隨著她。
她也不是那種一直被困在宅院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身下的那種清晰的的痛楚感,她自己知道意味著什麼。
“染墨還沒有回來嗎?”她看向身旁伺候她的丫鬟雙玨。雙玨垂著眼眸,恭敬的回答她,“啟稟夫人,奴婢已經囑咐門房了,染墨姐姐要是回府了,讓她直接來見夫人你。”
沈青黎輕咬了咬唇瓣,無奈的微點了點頭。
她是宮裏昏迷的,當時在她身邊的隻有染墨,她意識混沌的這段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大概隻有染墨清楚了。
夜深,人靜。
等染墨出現在沈青黎麵前時,沈青黎已經等了她幾個時辰了。染墨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似的一直低垂著頭,“小姐,你昏迷後奴婢擔心你出事,便和幾個宮人把你先送到臨近的景嵐殿裏,想讓禦醫給你診治的。可那裏明顯早就被人安排好了,奴婢吸入了迷香,很快就人事不省了。直到現在才能來見小姐你。”
“那……”沈青黎有些事情羞於啟齒,已經到了嘴邊的話打了個轉,便又改口問道,“據你所說,在我昏迷不醒的這段時間裏,陸都督有沒有到景嵐殿?”
她現在整個人都糊塗了,已經不知道自己意識混沌中做的那個夢到底真實的還是……隻是個夢境。
眉宇間忍不住浮起一抹煩躁之色。
染墨已經又在邊上說道,“小姐,這個還用說。你出事都督爺肯定是會去景嵐殿的。至於景嵐殿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奴婢就不清楚了。不過奴婢懷疑給您下毒的是……高雲湛……”
染墨幽幽的念出那個能讓她膽戰心驚的名字,“他能在宮裏給您下毒,必定是又在策劃什麼的。”而現在滿朝文武百官之中,真正關心她家小姐的人隻有陸淮起。
所以她覺得高雲湛對她家小姐下手肯定是想以此來要挾陸淮起的。
染墨想的也是沈青黎想的,她烏幽的眼眸蒙上了一層水亮,咬住唇低頭沉思。
染墨想的是沈青黎既然都已經平安的回到了都督府,那想來中間應該也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她又將她知道的最新消息告訴給沈青黎,“小姐,皇上醒來了!”
明懷帝畢竟是沈青黎的親生父皇,明懷帝要是醒來了,沈青黎這個在外頭吃了那麼多苦頭的公主多少也能得到皇帝的一些補償吧。
染墨是替沈青黎高興的。
一時激起千層浪,沈青黎聽到這個消息,舌尖一咬,唇齒間便有淡淡的血腥味彌散開來。
明懷帝醒來了,陸淮起他那份傳給十皇子的傳位詔書怎麼辦?
“染墨,陸都督現在在府裏嗎?”沈青黎蹙著眉頭又追問著。
染墨搖了搖頭,“奴婢剛才回府時,府裏的管家說宮裏的皇上醒來了,都督爺這兩天會非常的忙。要府裏的下人們不要趁著都督爺不在府中就偷懶。”
沈青黎心頭一下子就像是被一塊石頭給壓住了,沉甸甸地。
有些事情她不能在染墨這邊找到答案,要想知道真正的答案,可能隻有親口去問陸淮起了。
“咚咚……”
屋簷外,雨珠敲打屋簷的聲音突然響起。沈青黎的目光看向窗外,淅淅瀝瀝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已經下了,正打在院子芭蕉葉上。
又是一陣夜風吹起,走廊處掛著的燈籠直接被風吹落,“啪”的一聲直接滅了火。
院外頓時黑漆漆一片了。
沈青黎心頭也隨之籠罩起一片茫然感,她感覺自己像是走進了一個黑漆漆沒有盡頭的甬道裏,前路在哪裏,她不知道。後路又已經被堵住了,心中湧起的挫敗感讓她眸色一黯,再無了言語。
明懷帝的突然醒來,打亂了陸淮起的計劃。陸淮起從明懷帝寢宮出來後就不得不重新部署他的一些計劃。
一直忙到三更半夜他才抽出時間回了都督府。管家來迎他時,陸淮起當即就問道,“夫人呢?她有沒有讓人來尋本督?”
管家輕搖了搖頭,“不過老奴之前聽都督爺說您這兩天可能要在外麵奔波忙碌,便交代下去了。夫人那邊應該也是知道都督爺您這兩天要待在外麵的。”
陸淮起輕點了點頭,沒有再問管家什麼,可心頭還是想著去沈青黎的院子把白日裏的事情跟她說清楚。
這是他身為男人該做的事情。
偏他剛走到半途,身後的童萬金又氣喘籲籲的趕來。
“陸淮起,快!左右翼前鋒營統領高天嶺那邊出事了。你得趕緊去看看。”
左右翼前鋒營統領高天嶺暗地裏就是陸淮起的人,這一次沈氏謀朝篡位,他才跳出來的。但現在朝堂局勢詭譎多變,高天嶺被人盯上了坑他一把也是有可能的。
陸淮起一雙狐狸眼習慣性的眯起,目光看向不遠處的院子,院子裏的燈光已經熄了,沈青黎這個時候也應該已經睡了。
腳下的步子輕輕一頓,他轉身跟著童萬金離開。
至於白日裏發生的事情,他想他隻能再找個合適的機會向她說明了。
梁京城的另一處。
冷鋒剛將北齊那裏送來的情報恭敬的遞送到高雲湛麵前。高雲湛邪陂的狐狸眼快速的將那些情報翻了一遍,見整個北齊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裏並沒有出什麼事情,他也就嘴角斜勾著笑把情報放到一邊去了。
“主子,那個劉直真的是個扶不起的阿鬥,難怪他能被陸淮起壓製得這麼久。”冷鋒想到白日裏陸淮起成功脫困的事情心裏有些不甘。
他一直都把他的主子當做天上的神祗那般崇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