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雲湛眼前晃過一陣的眩暈感,他又是用力的咬緊了唇瓣才站穩。但他此刻的目光已經猶如一條怨毒剛出冬的蛇一般緊緊的又纏住了沈青黎。
這個惡毒的女人到底給他下了什麼毒?
等著吧,隻要陸淮起這邊的事情一處理好,他一定不會讓沈青黎這個女人有好果子吃的。
在高雲湛惡毒的目光注視下,沈青黎覺察到她眼前又被一抹黑黢的身影罩住。
沈青黎一抬頭,身影高大挺拔的陸淮起不知不覺中已經來到她身邊。看到她仰頭,他啟唇輕柔的一笑,這一笑,他那雙平日裏總像是被墨染過的眸瞳亮晶晶,像是掬了一片的星辰。
“你身子也不是多好,跪久了,膝蓋疼。”陸淮起伸出兩隻手,將她從地上扶著起來。可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裏,他的大手已經將她藏在寬袖裏的匕首奪走了。
“阿黎,小姑娘家家的,玩這個容易傷到自己。”他又在她耳畔邊低語了這麼一句。另一大手則是下意識的將她往他的身後一護。替她阻隔住他和高雲湛怨毒的目光。
明明他才是今晚的風暴中心,可沈青黎卻覺得隻要站在他的身側,她一顆不安起伏的心卻驀的安寧下來。
小太監和冷鋒又很快的回來了。
冷鋒先是恭敬的將手裏的那碗清水遞送到高君慎麵前。高君慎也沒有猶豫,直接取出他隨身攜帶的匕首,在他的一個手指上劃下一道口子。
殷紅的血珠汩汩的冒出,最後彙聚在一起,滴落在清水碗裏。
冷鋒怕西梁這邊的人又會趁著這個機會做手腳,所以他親自的將手裏的那碗水送到陸淮起麵前,將他隨身的匕首遞給陸淮起。
陸淮起抿抿唇,拿起那把匕首,一點都不遲疑的也在他的手指間劃下一道口子。皮膚皸裂開一道口子,血珠順著掌紋滴落,也落到了清水碗裏。
沈青黎眯眼去看那碗水裏陸淮起的滴下的那一滴血珠子。
隻見那滴血珠子很快的在清水裏浮蕩開來,成為一縷縷的血絲,並且漸漸的要和高君慎的血溶合在一起。
沈青黎又仰頭去看陸淮起。
他臉部的線條深鐫清冽,讓她看不清他現在到底是怎樣的心情。
不過她聽慕雲瑤之前嘮叨過,說……當年明懷帝和北齊皇帝約定,本來是幫她和北齊的大皇子定的娃娃親。如果陸淮起真的是北齊的大皇子,那她和陸淮起,他們兩人豈不是……
沈青黎的心情很複雜。
“沒有!沒有溶合在一起!”小太監的尖利的聲音在大殿裏響起來。
沈青黎眼睫一閃,又垂眸去看那清水碗裏的兩抹血絲。兩抹血絲涇渭分明,的確是沒有溶合在一起。
這樣的一個結果……
沈青黎又仰頭去看陸淮起,難道是高雲湛這次弄錯了?
高雲湛聽到說他們兩人的血沒有溶合在一起,他瞳孔劇烈的一猝,強撐著來到冷鋒麵前,也低眸看向那個清水碗。
“怎麼可能?”他低低的呢喃,眼裏滿是難以置信的目光。
他在北齊那裏都查清楚了,不可能錯的。
可這滴血驗親的結果怎麼就不相溶了?
高雲湛向冷鋒看去,冷鋒搖了搖頭,示意他,他全程都在注意著那個清水碗,西梁這邊的人是不可能動手腳的。
高雲湛愕然驚疑的目光又向陸淮起瞥去,差不多的身高、同樣的狐狸眼……還有死去那個囚犯之前的口供,以及他在北齊查到的無數線索……陸淮起怎麼就不是北齊的大皇子了?
這個結果,高雲湛實在是接受不了。
陸淮起笑的比花還要燦爛幾分,“高太子,你的人全程都看著那個清水碗。草民現在也不是東廠都督了,想在宮裏做手腳也做不了。那麼這個結果你也看到了。當然,你若是不信這次驗明的結果,草民也可以繼續陪你玩。反正你要驗幾次,草民都陪著你驗。結果都會是一樣的。”
譏諷模式又是一開,“北齊大皇子的事草民也聽聞一二。北齊皇上、皇後娘娘還有高太子你,你們口口聲聲說如何如何的寵愛這位大皇子,可假大皇子居然能在你們身邊冒充大皇子十多年,你們才發現。這就證明你們對大皇子的所謂的關心也就那樣吧。草民雖然身賤,但在西梁國這裏還是頗得皇上的喜歡的。別說你們隻是想按一個大皇子的身份給草民,哪怕是把北齊的太子之位拱手給草民,草民也不稀罕。草民寧願在西梁國當個卑賤的太監也不去北齊當高貴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