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宗和其他幾人互看了下,眼底都有暗潮在慢慢的聚攏。
“劉都督,你這一路風塵仆仆的肯定也是累了,你便先下去歇息下吧。”柳元宗客氣的說著。
劉直沒有見到明懷帝,擔心這幾人到時不幫他在明懷帝麵前美言幾句,他會因此又被皇帝冷落。便還是拱了拱手,臉上的笑容更為恭謙,“幾位大人,咱家想見一見皇上,不知皇上現在是不是有空見見咱家。”
柳元宗伸手捋了捋胡須,麵色微微輕沉,“劉都督,皇上他的身子有些不舒服。你還是先下去休息吧。等皇上身子轉好了,我們會讓你見到皇上的。”
劉直立時就有一個不好的預感。
以前陸淮起是皇帝身邊的寵臣,他有時候要麵見皇帝都得征詢陸淮起的同意。現在陸淮起沒有了,可他似乎又要重新看柳元宗他們幾個人的臉色了。
陸淮起在時,他被陸淮起欺壓著。陸淮起都不在了,他還是被欺壓著,那陸淮起倒不倒台,跟他有什麼關係?
劉直心裏有些不滿,但眼下他也隻能見機行事了。他輕癟了癟嘴,隻能躬身退下去了。
在劉直離開後,柳元宗捋著胡須看向其他的幾人,“看來陸淮起是知道我們已經給他挖好坑,讓他來跳了,所以他才到現在都沒在梁京城現身。我們的計劃可能要再改一改了。”
……
沈青黎自從被拶刑過,十根手指就不能正常的吃飯穿衣了。但她就像是長在田間山埂裏的野草,強風吹不垮,烈火燒不盡。
裴琰不止一次發現夜深人靜時,輾轉難眠的她明明是被疼痛折磨的根本睡不著。可她除了那天柳貴妃讓人給她上拶刑時,失聲喊痛過,其餘的時間裏她再也沒有出聲喊過痛。
大多數時間裏,她都是沉默隱忍的。
這樣的她,承受了不屬於她這個年紀該有的遭遇後,卻還能這般堅毅。裴琰是對她又高看了幾眼。
“大公主殿下,那些人擺明的就是利用你來要挾陸淮起。所以即便陸淮起到時真的會來救你。你們夫妻兩人可能也不會有多好的結果。”裴琰雖然不想打擊她,但還是將他心裏的顧慮明白直接的告訴沈青黎。
裴琰說這話時,沈青黎正用一隻受傷的手捧著碗筷,另一隻手攥著兩根筷子不停的往嘴裏扒飯。
宮人們給他們送來的飯菜都是一些殘羹冷炙,就連裴琰這種捱過苦的大男人有時候看著這些飯菜都沒有了食欲。
但她每次都能咬緊牙關把飯菜咽進肚子裏。
她將碗裏的飯菜吃盡後,才仰著頭笑看向裴琰,“不會的。陸淮起一定可以把我救出去的。”而在被他救出去之前,她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好好照顧自己。
吃得飽,睡得暖,盡量不要讓外麵的他為她的身體狀況擔憂。
裴琰注意到,她說這些話時,烏幽的眼瞳裏像是被人揉進了許多的星星,閃閃發光。而她在提起陸淮起三個字時,眉梢、眼角處那掩飾不住的笑意更是將她一張血汙色的臉襯得明豔多姿。
裴琰心下微微一動。
忽然明白沈青黎這個女人為什麼會成為陸淮起的軟肋了。
有那麼一個女人,無論在什麼情境下,都選擇相信她愛的那個男人,這真是一件浪漫的事情了。陸淮起怎能抵擋得住她這樣的繞指柔。
兩人正說話間,監牢裏又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
沈青黎眉睫微微輕顫,仰頭看向鐵柵欄外。
一群穿著羽林衛衣服的男人整齊的出現在她和裴琰的麵前。沈青黎馬上就意識到柳貴妃他們可能又要折磨她了。
那群羽林衛上前將她和裴琰分別從鐵牢裏抓出。然後便不由分說的推著他們離開監牢。
沈青黎的腦子高速的旋轉著,一路都在猜測著柳貴妃又會怎麼對付他們。
可當他們一離開監牢,他們兩人就被分別戴上了枷鎖。接著那群羽林衛便又不由得分說將他們又推上兩輛囚車。
沈青黎有些搞不清狀況,囚車這時卻已經向皇宮外的方向行駛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