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軒在管家的帶領下來到大門口時,就看見沈府門外站著兩個布衣打扮的年輕男人。那兩個男人在麵對沈府大門前的侍衛時,皆是壓低了他們頭上戴著的蓑帽,讓人看不清他們臉上的容貌。
沈浩軒有些遲疑的走上前,將兩隻手一拱,“兩位可是從南曇的西邊而來的貴客?”南曇的西邊,西梁。
西梁的貴客?
聽到他的問話聲,陸淮起以手輕扶了扶蓑帽的帽沿,蓑帽輕輕一抬,露出了他那張邪俊而剛毅的臉龐。
沈浩軒臉上的神色陡然一繃,來人雖是一件極為普通的布衣加身,但一雙眼眸犀利懾人,渾身透出的那種殺伐氣息也讓人在麵對他時,身子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托他在朝中多年曆練出來的敏銳氣息,他一下子就猜測出他麵前的此人定是來曆不凡。麵上的恭敬神色更加濃烈,他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有些低沉,“兩位貴客,請裏麵請。”
陸淮起雙手負後,沒有說什麼,笑著便踏步進了左相府。他進了府後,童萬金來到沈浩軒麵前,伸手輕拍了拍沈浩軒的肩膀,“不錯,不錯,不愧是南曇的左相爺,見風使舵的本事堪稱一流。”
童萬金笑著說完,隨即手臂一勾,又勾著沈浩軒的肩膀,壓低聲音道,“沈左相,剛才走進你府上的人呢,就是……我們大西梁的九千歲。”
西梁的九千歲,那不是陸淮起嗎?
沈浩軒一顆心陡然就跳到嗓子眼處,整個人的情緒都控製不住了。童萬金又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道,“沈相,別激動,別緊張嘛。你這稍微一激動,我們埋伏在你們沈府外麵的弓箭手們還會以為你要對我們的九千歲做些什麼呢?”
童萬金一隻手往沈府對麵的那一排排屋簷上輕輕一指,而被童萬金手指指過的地方,皆會露出一雙淩厲的雙眼以及一支朝他們方向指來的利箭。
沈浩軒這下子就更加緊張了,他有些拘謹的猛吞了幾口津沫,顫顫巍巍的目光又看向童萬金。童萬金笑著又將他的肩膀輕輕一摟,“好咯,好咯。我們還是先進府談要緊事吧。”
“是,是!”沈浩軒忙點著頭,有那些弓箭手在,那就代表今天陸淮起要是在他府上出個什麼三長兩短,他們沈府的這些人也休想活了。
沈浩軒將他們兩人領進客廳後,便又讓管家將他們府上最好的茶上上來。待書房裏沒有其他人後,沈浩軒半佝著腰站著,陸淮起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一撚,端起一杯熱茶,又用青瓷茶蓋輕輕的撥了撥漂浮在水上麵的茶葉。
他的動作閑適而優雅,沈浩軒卻在邊上看得汗涔涔。
“九、九千歲……”他恭敬的稱呼著,“您能光臨寒舍,真是讓寒舍蓬蓽生輝啊。”沈浩軒語氣謙遜的恭維著。
陸淮起將手上的青瓷茶碗往茶幾上一放,唇角輕輕一揚,“沈相,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了。孤今天到你這裏,你應該是清楚原因的。不過在跟你談那件事情前,孤有個問題很好奇。”
“九千歲您請問,鄙人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沈浩軒又趕緊恭敬的回答著。
陸淮起對他來說,簡直是金光燦燦的存在。這個男人比他年輕,但能在局勢複雜的西梁混出頭的人,又怎麼可能是平凡之輩。
“沈相爺,據孤所知,你是那種喜歡兩頭討好,凡事都要給自己留後路的人。這樣的你,在高雲湛還在南曇的情況下,怎麼就舍得撇棄高雲湛,主動謀求和我們西梁人合作呢?”
這不符合他老奸巨猾的本性啊。
童萬金一直在把玩著手裏的那把鎏金小算盤,聽陸淮起這麼一說,他眼皮抬也沒有抬,用流裏流氣的說話聲接過陸淮起剛才的那句話,“據我手下查到的,沈相爺你的二女兒之前可是眾目睽睽之下自薦枕席要給高雲湛當妾的,我都懷疑沈相你是不是和高雲湛暗中勾結了,想要設套來謀害我們。”
陸淮起和童萬金這麼一配合,沈浩軒額頭上的汗珠兒淌落的更加洶湧了。他忙伸手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對兩人解釋道,“九千歲……不是的。鄙人是真心的想要投誠西梁的。鄙人二女兒那些話是戲言……”
“嗯?”陸淮起兩條似是裁剪過的利眉輕輕一挑,說話的聲調一抬。
童萬金被他這麼一質疑,知道像陸淮起他們這種做大事的人,最忌諱的就是別人期盼他們,他這個時候若是還有所隱瞞,那簡直是死無葬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