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黎這話一出來,沈浩軒額頭處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兒。
他這個不爭氣的大女兒,當著“貴客”的麵這樣把他罵了一頓。“貴客”們心裏到時不知道要怎麼想他了。
“你胡說什麼!”沈浩軒嗬斥一聲後又趕緊為他自己辯解,“為父的就是心裏煩躁,想聽聽你的意見。你至於這麼詆毀為父嗎?你們總是怪我不寵你母親,我要是真的不疼她,她還能當這麼多年的左相夫人嗎?同樣的,外頭說你的話可多了,但我這個當父親的至少還是讓人好吃好穿的伺候著你的。”
沈浩軒都能主動開口為他以前的行徑辯駁了?沈青黎心裏這下就更確定這屋裏一定還有什麼讓沈浩軒需要忌憚的人了。
但那人既然一直都不肯出來,那她也沒有興趣見那人。
她直接梗起脖頸,目露堅定的神色,“父親大人,我才不管你又要做什麼。但有件事情是我的底線。不管你要做什麼事情,都不要傷害到我娘。可能在你看來,我們母女兩手無縛雞之力,什麼都做不成,根本對你產生不了什麼威脅。但在我看來,我娘是我的軟肋也是我的護甲,誰讓我們母女兩不好過,我也會讓他生、不、如、死的……”
從她唇瓣裏輕吐出的每個字都好像是含上了千萬鈞的力量砸在沈浩軒的耳畔邊裏。
沈浩軒心中先是一笑,繼而又是一凜。
明明隻是個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麵的小姑娘,這些話被她說出來,應該是幼稚可笑的。但偏偏的卻像是帶上了千萬鈞的力量猛砸在他的心窩口。
他很快的就笑不出來了。
“父親大人,要是沒有其他什麼事情了,那我就先離開了。”沈青黎看了一眼臉皮有些發緊的沈浩軒,提起裙擺轉身要離開。但在快走到書房的門口時,她像是忽的又想起了什麼,停頓住了腳下的步子,“父親大人,即使西梁這次拒絕了你的投誠,女兒還是希望你再寫封信給西梁統帥。西梁是剛覺醒的猛虎,猛虎下山必定是要吃人的。而北齊是獅子,你的二女兒主動要給人自薦枕席,人家都不要。可見您和這頭猛獅結下的梁子有多大。你現在即使投誠了北齊,高太子也接受了你的投誠,但你們之間還是有間隙的,總有一日,父親大人會成為獅子口中的食物的。”
她不確定書房裏的那個一直左右控製著沈浩軒情緒的人到底是誰。
如果是高雲湛,她想用剛才這番話挑撥離間沈浩軒和高雲湛的關係。讓這兩人心中對對方的猜忌加深,這樣她或許還可以渾水摸魚逃過這次的劫難。
“行了,你就別瞎想了,快下去休息吧。”沈浩軒真是腸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就不讓“貴客”們見他這個大女兒了。
滿嘴胡言亂語,也不知道有沒有讓那些“貴客”們見笑。
沈浩軒的臉上的不耐煩讓沈青黎兩條眉頭輕抖了抖,書房裏藏著的那人要真的是高雲湛那邊的人,現在她的下場可能就不會這麼輕鬆了。
腳下的步子沒有再猶豫,沈青黎提步直接走開。
在她走後,沈浩軒慌的連忙從太師椅上站起身,弓著身子繞過屏風,屏風後麵披上了他的一件長袍,有長袍遮掩,外麵的人看不到屏風後站著的人。
“九千歲……”沈浩軒小心翼翼的稱呼著。
陸淮起一張俊美無暇的臉揚起淺淺的笑,“左相爺,你這個大女兒倒是比外麵傳的要……厲害些了。”
沈浩軒以為陸淮起這話是在嘲笑他的大女兒,馬上將頭垂得更低了,“九千歲,鄙人惶恐。今天讓小女驚擾九千歲了。”
“哪裏有。”童萬金替陸淮起接過話來,他是陸淮起的好友,陸淮起臉上的表情變化清楚的告訴他,陸淮起現在的心情還是不錯的。
看來同名同姓的兩人,連性子都有些相似的。
這個沈傾黎像極了故去的沈青黎,她們兩人都向一隻隻要被人惹惱了就豎起全身的刺要蜇人的小刺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