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四目相對時,沈青黎全身像是被天上的閃電掃過,全身一陣su/麻感。
一顆心也又砰砰的亂跳起來了。
陸淮起眯著狐狸眼,看著麵前的人兒,就仿佛看到了他們夫妻在一起時那些快樂難忘的畫麵。他這崢嶸的半生裏,母後先於他離世;皇弟暴死;外祖父闔族被滅門……他身邊的親人們似乎都沒有一個好的結果。
在他阿黎死去的這些日子裏,她每次一闔眼,麵前閃過的都是她或溫婉或俏皮的影像……
夢裏的他可能太過的渴望的她了,沒有一次不是邁著極速的步子想要奔向她的。
可是猴子撈月一場空。
有多希望就有多失望。失望的次數多了,他漸漸害怕睡覺,害怕再在夢裏看到她了。他也嚐試過用酒來麻醉他的神經,曾有過那麼幾次,美酒穿腸過,他的夢裏也的確是沒有再夢見過她了。
但這樣的日子隻持續了幾天,他就又驚恐的發現,不能和他的阿黎在夢中團圓雖然是滿滿的遺憾,可要是連夢裏都不能見到她了,他的人生似乎一下子就晦暗下來了。
人生變得漫長而無趣。
而這種“漫長而無趣”就像是這世上最劇烈的毒藥,一點點的腐蝕著他的心。
他寧願天天都從滿懷著遺憾的夢中醒來,也不想過著孤單沒有溫暖的生活。
此刻,鼻子間還縈繞著屬於她的氣息。陸淮起眼瞳裏慢慢的有溫柔和寵溺縈繞而上。一種久違的安定感在他心口間徘徊。他真是恨不得俯下身就狠狠地攫住懷中人兒柔軟如花瓣似的唇瓣。
將他隱藏在心裏許久的情愫都通過一個溫柔的吻宣泄而出。
可惜……
他從她那雙閃爍著黑曜石般光澤的眼瞳裏看到了羞澀,看到了疑惑,也看到了一絲絲的……戒備。
這個小姑娘,她完全不了解他,所以還會對他懷著戒備的心情。
陸淮起心裏像是被一根刺輕刺了一下,他鬆開了沈青黎,起身,笑著,“看到你……總是想起了我的亡妻。你們兩人不僅名字相似,就連性格都極為相似。”
他說話時語氣裏透出的唏噓和悵然讓沈青黎心莫名的一沉,像是被石頭壓了下似的。
她看著他的眼睛,問道,“那你會不會把我當成你亡妻的替身?”然後娶回去,睹新人思舊人。
這樣的戲碼在南曇她是聽過的。
男人嘛,其實他們從來都是很“專一”的。
隻是這種“專一”不是專一的喜歡哪個女人,二十專一的喜歡哪一種類型的女人。
她一雙黑瞳裏充滿了探究,陸淮起對上她的眼睛,一時間有些語塞,竟是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她這個問題。
他當然不會找個替身來代替他的阿黎了,他隻是找了現在的“阿黎”來替代以前的阿黎了。但這樣的想法即使說出來,這個小姑娘也隻會以為他在說一件很荒謬的事情。
“這個……我現在還不能回答你。不過你放心,等回了西梁,我會給你一個答案的。”西梁,那是她出生、成長的地方。在那裏,有她的一切,他多麼希望能喚醒她的所有記憶。
陸淮起不說,沈青黎也不好意思再問。她的目光掃視過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繼續糾結著她關心的問題,“你能保證那個叫什麼萬金的一定可以幫我娘親送到西梁嗎?”
這個自然是一定以及肯定的事情了。
在他們乘坐的馬車從驛站出發時,萬金也喬裝打扮了一番後帶著朱氏離開了驛站。
陸淮起語氣裏的肯定讓沈青黎覺得自己要是再多問,會讓陸淮起覺得她是在懷疑他的能力。反正現在事情已經進展到這一步了,一切都隻能繼續下去了。
既來之則安之吧。
沈青黎心裏無奈的想著,便又挪動身子在陸淮起的對麵坐下。一路都是山川水秀,這樣的風景看著倒還挺愜意的。
朱蒿埋伏陸淮起的計劃雖然失敗了,但他還是繼續派人暗中跟隨著那浩浩蕩蕩從驛站裏出發的隊伍。就這樣過了幾天,朱蒿反應過來後才發現隊伍前列騎著高頭大馬的“陸淮起”其實就隻是個冒牌貨。
雖然他易容得很好,然一個人的臉可以偽裝,氣質什麼的是不能被模仿的。這個“陸淮起”前幾天看著還挺正常,後麵就不行了。
隊伍裏沒有了真正的陸淮起,湘河公主後麵也被證實早就不在隊伍裏了。朱蒿撲了空,不得不命人快馬加鞭的將這個消息送給南曇皇宮裏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