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裏,朱氏和陸淮起麵對麵。陸淮起一身的凜然氣息壓迫得朱氏有些不敢直視他。
陸淮起端起手裏的茶杯想要輕抿一口,但隨即的又好似想起了什麼,把手裏的茶杯重新放回茶幾上。
“沈夫人,我和阿黎的婚事既然已經定了。那有些事情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和您說清楚。要不然以後……阿黎可能會覺得我把她當成誰的替身了。其實,阿黎她從頭到尾都不是誰的替身。她就是她。”
陸淮起這樣的開場白讓朱氏眼皮一跳,一顆心就緊懸了起來。
見她沒有說話,朱氏隻好又開口說道,“沈夫人,我之前也派人查過。聽說以前的阿黎,口不善言,貌不驚人,性子懦弱,並不像現在這般的光彩奪目。”
朱氏攥著帕子的手泛起青筋來。
臉色微微有些蒼白。
“聽說她是被左相府中的兩位庶女欺淩的昏迷了一場後才開了智的。”朱氏蒼白的臉色出賣了她,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女兒有沒有變化,當母親的是最能提前知道的。很顯然,在阿黎驟變這件事情上,朱氏也不是完全都不懂的。
“砰”陸淮起又將手裏端著的茶碗輕放在桌子上,這一次,還不等陸淮起開口,朱氏已經白著一張臉咬唇說道了,“阿黎就是我的女兒,誰也搶不走。”
她聲音裏透出的倉惶讓陸淮起麵色微微一變,“對,阿黎就是你的女兒。誰也搶不走她!我今天請您來這裏也隻是想跟您強調下,阿黎她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但您應該知道的。我不是把阿黎當成了我亡妻的替身。”
朱氏眼眶裏已經有霧氣在氤氳了,陸淮起沒有明說,但該提醒的都已經提醒了。
心像是被人捅了一刀,痛苦得讓她委屈不已。
老天奪走了她親生女兒的命後又給她送了一個女兒。
可這個女兒隨時都會被人搶回去……
“沈夫人,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我可以向你保證一點,隻要我在的一天,阿黎就還是你的女兒。阿黎也不可能拋棄你。我們兩人的婚事,我希望得到你這位長輩的祝福。”
朱氏終於止住了淚水,她麵容苦楚的點下了頭。
陸淮起又傳召香雪香海送她回院子。朱氏一路心茫茫。回到院子時,就看到喜婆將改好的喜袍送來了。
鮮紅的喜袍上繡著連理枝,寄托著新郎對這段姻緣的美好憧憬。沈青黎剛把喜袍試穿起來,就看到朱氏。
她幾步上前,拉過朱氏的手,就將她拖到一邊去,“娘親,陸九千歲有沒有為難你什麼?”
女兒臉上寫滿了擔憂,朱氏心下不由得一暖。但也不得不承認,陸淮起對她的女兒是絕對的上心了。每日都有各種珍饈被送到她們母女兩的院子,各種滋補的名貴藥材也像流水似的湧進她們的院子。可以說經過這麼多日子的調養,她寶貝女兒的肌膚被養得白裏透紅,一張秀麗的容顏也張了開,眉眼之間嫵媚但又透著一種堅定。
今天穿上火紅的喜袍,雪膚和紅袍相映襯,更顯得秀美無雙。
朱氏既欣慰又心酸,“沒有,陸九千歲對我很客氣。我們都希望……你以後可以圓滿幸福。”朱氏愛憐的輕撫著她的臉頰,“阿黎,咱們母女兩也離開不了九千歲府了。既然已經注定要嫁給陸九千歲,那咱們也就欣然的接受吧。”
這話她像是在對沈青黎說,又像是說給她自己聽。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既來之則安之吧。
“娘親和九千歲認真的談了,我發現他並沒有把你當成西梁大長公主的替身。我的阿黎……”淚如湧下,“以後好好的和他生活。娘親以後就等著給你們帶外孫。”
朱氏緊緊的抱住沈青黎。她自己懦弱無能,害死了親生女兒。
她無能,她該死。
可和麵前的這個女兒生活久了,她又發現自己根本舍不得離開她。
“阿黎,你永遠都是娘親的乖囡囡。”朱氏撕心裂肺的邊哭著邊抱緊了沈青黎。沈青黎被她弄得心情也愈加煩躁了。
她和陸淮起的婚事,她自己也覺得迷茫而惶恐。
這個男人口口聲聲的說他並不是把她當做亡妻的替身,這話她能信嗎?
當天晚上,勤政殿裏。小皇帝伏案看書,伺候他的小太監輕手輕腳的換上新點好的香後就要轉身離開大殿。
“撲通”驀的,身後傳來一陣巨響。
小太監緊張的回頭去看,赫然發現小皇帝已經將書案上放著的書籍都拂到地上了。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響後,小皇帝朝著他就吼道,“把二公主給朕傳召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