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陸淮起和禦醫的說話聲幽幽的飄進昏迷著的阿珂耳畔裏。她輕抖了抖眼睫,眼皮微張,視線裏的桌椅在她眼瞳裏映現。
這是個陌生的環境。
她的第一認知。
但耳畔邊陸淮起那獨特的說話嗓音卻已經一直在她耳畔邊縈繞著。
意識漸漸的聚攏起來,昨夜經曆的種種不停的在她腦海裏閃現過。她眼眸裏迅速的掠過一抹狡光,真正的沈青黎還在梁京城的皇宮裏,她不知道陸淮起會不會看出她並不是沈青黎來,所以這個時候……
阿珂目光又掃了一眼她的雙腿。她全身被蓋了一層衾被。
她和沈青黎的身高雖然並沒有差多少,但誰知道陸淮起會不會通過身高來發現她的異常。
這個時候,她還是以不變應萬變吧。
阿珂快速的在心裏想好了一切,隨即的眼睛一閉,又是“昏迷”起來。陸淮起聽完禦醫的話,回頭,病床上的人依舊安詳的躺著。
陸淮起輕歎了口氣,算了,隻要人平安無事就好,在她還沒有醒來的這段時間裏他守著她就是了。
皇宮裏。
沈青黎睜開沉重的眼皮,腦子混沌銳痛。
入目的天青色暖帳,看得她心頭馬上湧起一種不安的感覺。
這不是她睡的床榻!
“二皇姐,你醒來了!”一個有些戲謔的聲音突然在她耳畔邊炸開。沈青黎一聽,目光一抬,就看到她床頭處有一張沉木質地的太師椅。
小皇帝端坐在太師椅上。
小皇帝雙手抱胸,用一種看小醜的眼神注視著她。沈青黎目光又在殿中輕掃了一下,殿中並沒有陸淮起,也沒有和陸淮起有關的任何人。
“皇上……”意識到自己可能陷入一個非常糟糕的環境後,沈青黎掙紮著身子想要從床榻上起身,給小皇帝行禮。
麵見聖顏,不行禮不問安,那是要被治死罪的。
陸淮起現在既然不在,那她就“守”些禮吧。
可她自己才一開口就被她的說話聲給驚到了。這說話的嗓音並不是她啊……怎麼會這樣?
她緊張的又開口,“皇上!”
還是和她原來不一樣的說話聲。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的說話聲變成這樣了?”沈青黎扯著嗓子,眼神緊張的看向小皇帝。小皇帝薄涼的一笑,“你變得不止是嗓音,還有你的臉……”
這話的意思……
沈青黎伸手連忙要摸她自己的臉,但手才一搭在臉頰上,她就又對上小皇帝那似笑非笑的臉。她全身的神經一繃緊,又匆匆的想要從床榻上爬下來。這才剛要強撐著身子,她就發現她的雙腿酸軟無力。
她根本沒有力氣下床。
“算了,看你跟我大皇姐長得很相似的麵上,我去……幫你拿麵銅鏡來吧。”小皇帝晃悠著兩條腿從太師椅上跳下來。
等他去而又返後,他手裏已經多了一麵鏡子。
沈青黎抬眸看向銅鏡裏的自己,鏡子裏映照出來的那張臉……哪裏還是她的臉。
她驚恐的摸著她現在的這張臉,再聯想到小皇帝剛才對她的稱呼,她整個人都激動的暴怒起來,“你們到底要做什麼?為什麼我的臉會變成這樣?”
小皇帝眼瞳裏的神色冷清淡漠,沒有一絲的溫度。
“九千歲!”沈青黎知道她肯定是被小皇帝給算計到了,這個時候再來求小皇帝,小皇帝肯定是不會放過她的。她現在心裏唯一的希望就隻有陸淮起了。
她扯著嗓子拚命的想為她自己的生命贏得一絲的希望。小皇帝卻是又冷冷的嘲笑起她來,“算了,不用再喊了。以你現在的這張臉,就算是真的把陸淮起喊來,你以為他能救你嗎?況且……”小皇帝故意拖長音調,“陸淮起現在的身邊已經有一個新婚夫人了。你以為他現在還有什麼時間來管你的死活嗎?”
電石火花之間,沈青黎一下子明白了小皇帝話裏的意思。
她的臉被換了,她說話的聲音也改變了。
那麼就意味著有人可能頂著她的臉,模仿著她說話的聲音在陸淮起身邊……
想通一切後,沈青黎倒是清醒過來了。她壓住心裏的懼怕,問道,”那你把我弄到這裏,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小皇帝挑了挑眉,“殷國師離開梁京城時,曾經給我獻上一張婚書,說是不能娶到南曇的湘河公主,那他就要去西梁的公主。朕看你這個二皇姐挺合適嫁到北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