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起如今停在霧柳城隻是為了讓隊伍稍事休息,畢竟半個月來日夜兼程,大夥們都有些吃不消了,而且在這裏停一會兒,也是為了觀察一下北齊軍隊那邊的消息,讓人查探一下那裏的情況,這樣也可做一下戰略上的安排。
今天出門之前,陸淮起問了劉敖城中軍隊的操練場所在,他要去那裏看看他們是怎麼訓練的。
劉敖心裏有點發虛,不知他又想找什麼茬。
他這霧柳城不過是個邊遠小城,幾十年來都平安無事,沒有外來敵軍侵擾,所以軍隊也疏於演練。
也不知這陸淮起過去看了,是否又會有什麼不滿。
“劉敖,看你這神情,似乎不是很樂意讓我去看你的軍士們啊。”陸淮起摸著身下紅棕馬的油亮的鬃毛,慢悠悠地瞥了劉敖一眼。
劉敖心裏還在不安,一聽到他叫自己,手裏的馬鞭差點拿不住,“大人誤了,我哪兒敢啊,隻是我軍中的小兵怕是有眼無珠,不識得您大駕來此,我怕他們無意識地衝撞了您,惹您不悅。”
“你思慮的倒是周全,隻不過你那幾句話裏麵每一句是真心的,這種話說多了,我聽著也是會膩煩的,你還是省省功夫,多操心一下城中的重要事務。”陸淮起對他那種心口不一的小人沒什麼耐心,也不想多與他廢話,說完這句,就揚起馬鞭,先行前去了。
馬蹄揚起的飛塵嗆了劉敖一嘴,他粗著脖子咳了好一會,看著陸淮起遠去的背影,臉上一片陰沉,這小子年紀輕輕的卻如此張狂,若不是坐了高位,在他麵前也就隻是個目無尊長的後生罷了。
心中這樣想著,他卻又拿他沒法,隻能擦了擦臉上的飛塵,一拍馬鞭,跟了上去。
遠遠的看見了操練場的場地,陸淮起勒了韁繩,卻沒有下馬。
他坐在馬上,看著操練場那邊,狐狸眼中沒有什麼情緒。
諾大的操練場上,一眾兵士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有說有笑的互相逗樂,兵器也隨意的扔在一邊,完全是一副無所事事的散漫樣子。
雖然早在來這裏之前,陸淮起就想過這趟操練場之行不會讓他滿意,卻也沒想過會令他如此的失望。
將士本該是守衛一方平安的,他們應該是鐵血錚錚的好男兒,將自己的一腔熱誠投注在這之上,而不是如這些人一般,將這個視為無足輕重的事,以這種散漫隨意的態度來對待。
他甚至還聽見,幾個人圍在一處在討論今晚去哪個風月酒樓裏去逍遙快活,各種下流不堪的言論馬上就要從他們的嘴裏吐了出來。
劉敖趕了好久,終於趕了過來,他猛地勒馬,結果就看見陸淮起臉上捉摸不定的神情,還有那些兵士們大笑著交談著低俗鄙陋的內容。
他心道不好,那些不爭氣的東西,居然以這樣一副樣子出現在陸淮起這個瘟神麵前,萬一惹惱了這瘟神,那他接下來可就一定不會好過了。
一想到這個,他就一陣頭疼,不行,他得說些什麼。
有些討好的笑了笑,他對陸淮起說道,“大人,您先別動怒,這都是我平日太疏於管束了,您看著,我馬上就教訓他們。”
說完,仔細地觀察著陸淮起的反應,不敢多言。
陸淮起嘴邊浮起一絲諷刺的弧度,“劉敖,你這些兵士們一看便是許久未曾訓練過了的,這一盤散沙的樣子,你便是說上幾句,這我麵前做出一副教訓他們的模樣,那又能如何?”
劉敖被他說得訥訥的低下頭來,臉上換上汗顏的神色,“大人說的是,大人說的是……”
他想著,總是還要在陸淮起麵前做做樣子,便又下馬,趕到操練場之內,那些兵士們看到他,從地上站了起來,卻還是嬉皮笑臉,沒個正形,“見過城主。”
便是這喊聲都有些稀疏散亂,不甚整齊。
劉敖飛快地看了眼遠處地陸淮起,隔得遠他也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便也隻好說自己的,他擺出一副怒氣衝天的樣子,大喝道,“閉嘴,你們看看你們這幅樣子,像話嗎,身為守城之軍,卻不知操練,你們這樣子,還當得起守城軍士之職嗎!”
底下的兵士們被他說得都愣住了,他們從未見過如此疾言厲色,正氣凜然的城主,這樣的他簡直就像是另一個人,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然會讓劉敖這麼動怒,但他們也沒敢問他,畢竟他們隻是兵士,怎麼能過問一城之主的私事。
紛紛地站好了隊伍,看著劉敖,等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