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黎聽到陸淮起的死訊之前,賈甄剛剛來過,還給她開了些補胎和寧神的湯藥,她最近幾天總是睡不好,有時還有些心悸,賈甄便過來給她看了看,另外把她體內之前因為那幾株茶花而中的毒給清了下。
賈甄走了之後,染墨拿著那藥方仔細的看了看,將沈青黎扶到桌子邊坐下。
沈青黎撫了撫她已經有些顯懷的肚子,看著窗邊那盆朱砂紫袍,葉子比之前茂盛了許多,和她一開始樣的時候相差許多。她一對清淩淩的眸子裏波光微漾,顯出幾分愁緒和思念,她低頭喃喃道,“?都已經走了這麼久嗎?”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問染墨。
染墨心中算著日子,其實九千歲也沒走太久,隻一兩個月左右,但對於夫人來說,自然是不同的。
沈青黎見染墨眼睛看著別處,似乎真的在算日子,她失笑搖頭,“好了,把這藥方給廚房那邊熬出來吧。”她現在真是一日三餐都離不開湯藥了,幸好賈甄給她的方子都是將對胎兒的傷害降到最低的,不然,她真的要擔心孩子的安全。
染墨拿了方子,便去廚房了。
沈青黎從櫃子裏拿出來那件還未縫製好的冬衣,摸著那布麵上的繡樣,她目光頓時如水一樣柔和,等陸淮起回來了,她就把這冬衣拿給他瞧瞧,想起之前他還笑話過自己的女工,她嘴角微微翹起,似乎又顯出了當初未嫁之時的少女嬌態。
染墨端了熬好的湯藥進來時,就看到沈青黎坐在秀桌前縫製冬衣,見她纖細的手指捏著針在衣料上飛針走線,動作伶俐熟練,絲毫不見最初的生疏,而眉眼之間流露的都是寧靜和溫和。
她眼尖的瞧見了那是給九千歲做的衣袍,她抿著嘴笑了笑,“夫人的繡工越來越好了,等九千歲回來時看到這衣袍,一定歡喜的很,說不定要天天把這衣袍穿在身上舍不得脫下呢。”
沈青黎等到她的調笑,抬頭看了她一眼,眸子裏帶著嗔意,“好個染墨,如今也學會取笑我了,看來我得擇日找個好人家趕緊把你給嫁出去才行。”說來,染墨年紀也不小了,她或許真的可以幫她留意一下婚事了。
她端了湯藥,心裏暗暗想著這事。
染墨被她說得臉也不紅,還要嬉笑幾句,想著這幾日來沈青黎表麵上看起來沒什麼,實際夜裏總是想著九千歲,睡也睡不好,現下好不容易笑了出來,她正好借著這個機會讓夫人好好的放下心思好好疏解一下心裏的愁緒。
正想著拿什麼逗趣的話給沈青黎說說,院子外邊就傳來一聲突兀的驚呼,“什麼,九千歲墜崖死了!”
砰!
沈青黎手中的湯藥陡然落地,藥碗碎了一地,黑色的藥汁濺的到處都是。她就那麼猛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裙邊被藥汁染成了暗色。
染墨聽到這個宛若驚雷一般的消息,連忙轉頭看著沈青黎的臉色,隻見她滿臉蒼白,一張小臉上血色霎時間褪的幹淨,烏黑的瞳仁裏滿是失魂落魄,她心下一沉,幾步走到她身邊,扶著她坐下,極力保持著鎮定,她快速的說道,“夫人你別聽方才那下人說的話,他一定是道聽途說的,我現在就過去,將這亂嚼舌根的小廝給攆走!”
沈青黎呆呆的看著前方虛空處,眼神有些渙散,耳邊染墨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她一個字也沒聽,腦中一直在回響著方才那句話。
她不敢相信的抓緊了桌子沿,粉色的指甲因為過度的用力而泛著霜白,就想她的臉色一樣。
染墨看著她這幅樣子,哪裏能夠放心,她對沈青黎再三叮囑,“夫人,你不要多想,我這就把那幾個小廝丫鬟給趕走,你等著我。”說著,她猶不放心的回頭看了呆坐在凳子上的沈青黎,才快步走出院子。
憂心忡忡的走到院子外邊,就看到之前那個說話的下人和幾個小廝丫鬟聚在一起,壓低了聲音討論著些什麼。
不必多想,他們說得必然就是剛才那個消息。
一想到剛剛那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消息,她的心就是一陣狂跳。
整了整心緒,她對著那些人冷著臉道,“方才那話是誰說的,快站出來!”
那幾個下人都低下頭,一個小廝默默的走到前麵,方才他也是太驚訝了才驚叫出來的。
染墨心裏一直在顫抖,“你是聽誰說得?”
那小廝有些緊張的結巴,“是今天早朝的時候,聽說……聽說當時有個人過來說前線的消息……說千歲大人墜崖,墜崖身亡了……好多大臣都在議論,街上好多人都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