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詭異的區域,一線之隔陰陽兩分。一邊是死氣沉沉的常態而另一邊則是陰風慘慘的地獄。三百年前當地人稱呼這裏為塔克斯頓,而現在的名字叫做猛龍峰。
赤天卓立如標槍,一頭披散至肩的直長發,在風中獵獵翻飛。遠處猛龍峰時隱時現。
猛龍峰覆蓋的兩百裏內,陰暗無光,雪花大如鬥,常人沾上一星半點這兒的氣息,不消半刻,化為膿血。
赤天站在這邊緣已經多時了。從猛龍峰刮過來的烈風,刺的他上身裸露的肌膚呈現一絲奇異的紅色。
“你來了。”
“我來了。”
赤天身後忽然多了一條身影。略顯花白的的胡須,額頭上淺淺的皺褶,歲月的風霜留下了明顯的痕跡,這個人已經不在年輕。但是眼睛依然靈活而充滿神光,神情也並沒有衰老的氣象。若是水伽羅在這裏肯定會大吃一驚,說不準還會將這人好一頓埋怨。這人正是天外村的委員之一,曾經答應救治秦缺卻一去不返的乾渺。
“你來做什麼!莫非是來笑話我的?”
乾渺眯縫著眼打量著他:“你知道我不可能笑話你的。你最多有點滑稽,還沒有到令人發笑的地步。”
赤天對這種明顯的諷刺出奇的沒有發火。
“你還是老樣子。”
“不。”乾渺立馬否定:“我以前叫赤雲渺。”
赤天挽著雙手漫不經心道:“那現在呢?”
“乾渺。”
赤天失笑道:“好俗氣的名字。不過現在這種名字配上你,倒也還合適。”
乾渺對他的反唇相譏也不以為意。
“既然連姓氏都改了,赤家與你再也沒有任何幹係了。”赤天語氣一頓:“難道是那些老家夥找到你。”
乾渺神色有幾分得意:“你們做夢也想不到我在哪裏,憑那幾個老家夥又怎麼找得到。我若不是恰巧在附近,也不知道竟然出了這樣天大的事情。”
“天塌不下來。赤叔。”
“赤叔?”乾渺喃喃道,爽朗的眉宇間竟然有一絲惘然:“已經有三十多年沒聽到這個稱呼了。小天,你是我看著長大的。現在真正的赤家的血脈就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赤天凝神看著乾渺,兩人沉默了一陣。
赤天傲然道:“赤叔,如果你是來敘舊的話,我勸你大可不必。”
乾渺笑道:“好吧,赤大人。我並沒有看錯你,你也沒有使你的族人失望。隻是這一次,付出的代價似乎太重了一點。”
赤天目光森然,冷冷道:“該死的人,本來就不必活在這個世界上。如果注定要死的那個人是我,我也毫無怨言。生存殘酷,生死隻是妄談。”
“竟然還說這種話。”乾渺對赤天漠視生命的態度頗不以為然:“畢竟死掉的是赤家大部分的精銳,就算你不心疼。那些老頭子隻怕心都碎掉了。”
乾渺歎了口氣:“不過你這種口氣倒是和那個人很像啊。死都死了,還有給後人留下一個這麼大的難題。猛龍峰注定要成為玄陰一族的傳說。”
赤天雙目神光迸射,遙望遠處猛龍峰的暗影:“我不信!我不信連一個死人都無法打敗。”
乾渺神情難得有一絲激動,但是很快就平靜下來:“別忘記那個人名叫赤神。就算死了,他也是無敵的傳說。”
赤天嘿然冷笑,一捏雙拳:“遇神殺神!”
“你瘋啦!小天。”
赤天已經大步邁進了這片禁忌領域。
“回來!赤天。”
“赤大人!。”
赤天回頭望了一眼,大踏步往前走去。
乾渺長歎一口氣,大搖其頭。
原來一直在遠處觀望的鬼頭七淚,奔了過來,目光注視著沒入陰風中的赤天,手指頭都絞在了一起。
鬼頭七淚誠懇道:“請您一定要救救赤大人。”
乾渺神情有些無奈,又有幾分欽佩:“赤家的子孫若是下定決心做一件事。誰也無法阻止。”
“他會有危險的。”
“是啊”乾渺看了看天空:“上一次戰鬥所受的傷,應該還沒好吧。這樣逞強無異於在找死。這小子一直都是這樣的倔脾氣,就算當上了赤家的宗主也還是老樣子啊。這樣剛愎自用,遲早會將這一脈帶入絕境的。”
“前輩!”
乾渺聳肩苦笑道:“冥道陰罡,老頭子我也無法消受。先看看你的赤大人能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