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野的極遠處,矗立著一大片廣闊建築群,黯淡的天光下,好像與天邊的陰雲粘在一起,看上去破敗而頹喪。閃著寒光的白骨,零零碎碎散落荒野。經過了歲月衝刷,有些骨頭溫潤如玉,散發著奇異的微光,而更多的是綠油油詭異的螢火。
沃倫河嘩嘩淌過這一座妖邪而美麗的城市,流水映襯著光亮,像是奔流在另一個次元之中。
鳳娘花雪一行人就站在遠離阿庇泰遺跡的另一個方向。除了秦缺這個靈王,所有的真靈附體都留在了阿庇泰聚落。當然鳳娘臨走時召喚夜叉解除了對他們的控製。真靈附體失去了靈氣,重新變成了屍體,塵歸塵,土歸土,才是生命最終的歸宿。機車在並不平整的道路上,發出隆隆的轟鳴聲,目送高傲的梅勒小姐駕駛的機車逐漸變成了一個舞動的小點。
“這兩天像是在過節。”花雪的口吻有些意猶未盡,更有些失落。靠在一個巨大怪獸的背上,怪獸走得很緩慢,花雪的樣子也很悠然。
“人類都失去了節日,又何況我們。不要太懷念過去的東西。懷舊往往會使人失去麵對未來的勇氣。”方先生眸子在濃濃的暮色下發光。
“我們不是人類嗎?”花雪索性攤開雙手躺在怪獸上。
“我們是嗎?”鳳娘淡淡回應。
花雪抬頭望著黯淡的天際:“或許是吧。”
這個回答很妙卻很無奈。
“人類的艱難遠比我們嚴重,如果你在外麵呆的久一些。肯定喜歡元神族的身份多一點。”
花雪沉默了,眼神虛洞洞的,不知道瞟向哪裏,這個問題並不使她快樂。
“就算是死也要留在外麵,究竟是怎樣的勇氣才使摩沉下這樣的決定。”
“想必摩沉大人做這個決定的時候,也很艱難吧。”柏武說。
鳳娘冷冷道:“摩沉的決定與我們無關,我們隻要了解神司大人的決定就好了。”
氣氛忽然有些壓抑,遠處阿庇泰遺跡越來越遠,隨著暮色漸深,阿庇泰遺跡就像一串掛在天邊流動的星火。阿庇泰遺跡是這一帶人類活動頻繁地區,越過這裏就是荒野了。而他們的目的地就在荒野的深處。
阿庇泰除了出產沉晶礦,還有一種以此為食的奇特生物,這裏的人們取了一個很形象的名字——負礦之獸。這種怪獸體型巨大、負重能力驚人,更兼性情溫和,是商人們長途跋涉的良伴。被馴服的負礦之獸價格自然也昂貴的驚人。
花雪在阿庇泰購買了一大批貨物,又連騙帶嚇弄了兩頭負礦之獸。柏武忍不住打趣她是不是要做商人。可惜這一路上再沒有遇上大一點的人族聚落,這一路上扔一點,送一點,花雪商人的熱情漸漸消失。
荒野深處,根本沒有道路可言,有的地方也許幾百年都沒有人走過。而在這一帶是出了名的恐怖之地,獵人們的墳場,大型凶獸超多,人類的聚落已經絕跡。就算是頂尖獵人也不願意經過這裏。雖然方先生屢屢提醒,不要隨意殺戮凶獸,但是有時候避無可避,也隻得痛下殺手。
行程無形中慢了下來,花雪和柏武並不著急,對於長期呆在元神祖地的他們來說,這是一次難能可貴的人生體驗,反而有一種遊山玩水的心理。以他們的實力,隻要不是太古獸出現,根本就沒有性命之憂。隻是鳳娘和方先生眉宇間的憂色越來越濃了。
花雪坐在負礦之獸的脊背上,獵獵風中傳來難言的臭味,這種味道他們並不麼陌生,是屍體腐敗的味道。
花雪揮了揮手,示意隊伍慢下來 ,慢慢摸到氣味源頭。是兩具死掉凶獸的屍體。屍體的腐敗程度極其嚴重,肉大部分潰爛,森然的白骨露出,屍體底下,不知名的液體滴滴答答,褐色的黏液彙成了一個小潭。各種寄生蟲和微生物盡力做著分解工作,忙的不亦樂乎。令人望而生畏。
“看來我們的方向沒有錯。”方先生遠遠的看了一眼。
“我的鬼夜叉越來越不安了。”
方先生深吸一口氣:“ 以前有過這樣的反應嗎?”
“鬼夜叉來自陰冥的力量,從來就不知道害怕為何物。”
方先生眉頭緊縮:“摩沉究竟想做什麼!”
柏武道:“我覺的摩沉似乎並不太在意我們,反而像是在引誘我們。”
花雪嘻嘻一笑:“連你都看出來了。”
柏武嘿然道:“或許他還有什麼陰謀。”
鳳娘淡淡道:“無論如何我們都要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別忘記,神司預言:摩沉不死,元神族將有覆亡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