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的淚珠垂掛在睫毛上,讓人一下子就聯想到夏日雨後落在荷葉上的水珠。
再低頭看她扯著他袖角的那隻小手,濃纖合度。
他能感覺到她縮在寬袍下的瘦弱身子都在不停的抖動著。
這樣的她像極了一隻受到驚嚇的麋鹿。
大概是出於強者喜歡耍弱者的心裏。他很想去摸她的臉,事實上他也的確伸手去摸了她的臉頰,冰涼的指腹輕輕地在她臉頰上撫過。
然後他就聽到她奔潰大哭的聲音……
兩世為人,青晨都沒有見過比齊梟還要變/態的男人了。所以在他的指腹觸摸她臉頰時,她就覺得好似有千萬根細密的銀針往她臉頰上猛戳,她那些超強的毅力和承受力在和這一刻間土崩瓦解。
她鼻子一吸,直接大哭了。
這一哭,又牽動起往日那些被她特意埋在心底深處的委屈和憤懣,她一下子哭的更大聲了。
“不許哭!好醜!”暴戾的齊梟最厭惡女人的哭聲了。
“你放過我,我就不哭。”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裏,青晨反倒是跟齊梟講起條件來了。
齊梟猩紅的眼眶裏詭異眸光翻滾的更加強烈,他一隻手修長的手又輕覆在青晨的脖頸上。青晨嚇的身子一個激靈,趕緊止住哭聲,抬起水霧氤氳的眼眸可憐兮兮的望著齊梟。
她哭的真醜!
這是齊梟的第一念頭。
不過……對上她霧蒙蒙的眼眸時,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一番天旋地轉後,他腦子開始猛烈的抽痛起來。
他猜測這是他身體裏“另一人”在操縱他。
他和“另一個人”共用一個身體,他隻會在每月十五之夜出現。平日裏就是“另一個人”在生活。
“另一個人”不想殺她,所以用這麼一種激烈的方法在控製他。
腦子越想那種劇烈的疼痛感就愈是清晰。又是一陣滅/頂的抽痛感,他頎長的身子竟是直接往地上一栽。
青晨不知道齊梟突然怎麼了,不過她要是不趁著這個機會趕緊的逃跑,那她肯定就是個笨蛋了。青晨甫一想通就一刻不想多呆,像躲避瘟疫似的迅速爬出屋子。
衛風他們還在外麵打著,忽聽到門口有聲音傳來,一眾人看過去,就看到青晨狼狽的從屋裏爬了出來。
衛風難以自信的怔愣在原地。
加上這一次,這個青家大姑娘已經兩次從他家主子的手裏逃脫了。
她倒還真是處處讓人驚奇。
一見到青晨從屋裏爬出來,青浩南早就又驚又喜的衝上前將青晨打橫抱起,一邊讓人快去請大夫,一邊又抱著她到別的院子休息。
……
一夜驚心動魄下來。第二天青晨就說什麼都不想再留在侍郎府了,她讓人收拾了些東西,就要去金山寺休養。
之前珺寧大長公主誤以為她葬身火海,便去了金山寺吃齋念佛,為她送行。青晨怕自己繼續呆在侍郎府,又招惹來什麼刺客,而若是跟在大長公主身邊至少身邊有羽林衛在保護她的安危。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她去金山寺也是為了躲避齊梟。
昨晚的齊梟給她的感覺太過震撼,他像是一個人分裂成兩個人。她暫時還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態度來麵對他,所以能躲他一天就一天吧。
關氏哭哭啼啼的親自把她送上馬車,又把每個跟在青晨身邊的人都仔細的叮囑了一番。最後才依依不舍的送青晨離開。
馬車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快速的駛過,一切都很順利。可剛出了城們,車夫就停了馬,對坐在馬車裏的他們說道,“大小姐,前頭有一棵大樹倒了,橫亙在路中間。咱們的馬車暫時駛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