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隻有百裏墨玨清楚,在別人看不到的角度裏,青明軒一個眼刀向他剮來,精利的雙眸裏寒光凜冽。
分明就是在警告他。
警告他必須一個人扛下這些事情。
百裏墨玨嵌入手心肉裏的指甲已經把手心剮的血肉淋淋。
他眼底浮起一抹仇恨的怒火來。
憑什麼?
憑什麼他這個爹從小不管他,現在卻還想讓他給他當替罪羔羊。
百裏墨玨的脊背頓時繃得緊緊的,他上牙齒來回的在唇瓣上碾壓,留下幾道血痕,眼眶通紅,眼裏燃燒著憤怒和毀滅的怒火。
他桀驁道,“左相爺,既然隻有滴血驗親才能洗脫你的冤屈,那咱們就滴血驗親吧。”
他這話說出來,幾乎就是想要拉著青明軒一起毀滅。
“啊!”
一個突兀的女人痛呼聲這時候在大殿上響起。眾人循聲望過去,發現又是關氏。
關氏這一回已經捧著肚子轟然倒在地上。她全身蜷縮不停地顫抖著,麵色白如紙,她躺著的地方更是已經流了一大片刺目的鮮血了。
“侍郎夫人這樣子看著要小產了。”殿裏不知道那個婦人喊了一聲。
兄長被人狀告了,自己妻子又成了這樣,青浩南分身乏力,整個人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皇後趕緊出聲命令,“快把青侍郎夫人送下去休息,再傳禦醫來為她診治。”
關氏滿身滿頭都是汗,汗水混合著血水將她全身打濕。有宮女上來要將她抬出去,她卻捧著肚子緊抓著桌角,怎麼也不肯被人抬下去。
礙於關氏是她的母親,青晨也上前去勸她快點離開大殿。
但關氏嘴裏喊著痛,下/麵/流/著血,可人就是抓著桌角不肯鬆開,讓一眾宮女不知該拿她怎麼辦。
如果說剛才青晨還隻是懷疑關氏和青明軒的關係。這下親眼見到關氏渾身是血還賴著不肯離開大殿,她心中更加篤定她剛才的猜測。
這關氏之前雖說有要小產的跡象,後來在府裏調養過,大夫都說胎位已經平穩了,關氏今晚突然這麼失常,她懷疑這是關氏的骨肉計,犧牲她自己為青明軒拖延時間。
心裏有了猜測,青晨也不再多勸關氏,直接上前將關氏抓著桌角的一隻手用力的掰開,鎮定從容的指揮起那些宮女將關氏送離大殿。關氏用淩厲如刀的目光狠狠的剜了青晨一下。
青晨壓根不在意她怎麼對自己。
關氏名義上還是青晨的娘,她都被人送出去了,青晨這個當女兒的自然是也要在身邊照顧了。
當關氏被人抬著從百裏墨玨身邊過去時,關氏眼眶裏醞凝的眼淚幾乎就要直接決堤。
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幫自己兒子遮掩,隻能犧牲自己肚子的孩子,盡量為她的大兒子爭取點時間。
希望他已經在這段時間裏想到了讓他脫困的辦法了。
百裏墨玨能感受到關氏投向他的殷切目光,不過他對這個被青明軒當成工具的女人一點都沒有興趣。
他冷冷的撇過頭,根本不去看關氏。
這一刻,身上的疼痛對關氏來說都根本不及兒子冷漠的目光。
因為關氏這一出突然的插曲,殿中的氣氛被關氏一攪和,倒是不像剛才那般劍拔弩張。青明軒從寬袖裏拿出一塊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兒,卻在下一刻又驚悚的看見齊梟從座位上站起身向他走來了。
青明軒瞳孔裏齊梟那張邪惡的麵容越來越清晰,最後他像一座巍峨的小山似的堵在他前麵。
他聽這個混世魔王用戲謔的聲音對著百裏燁華說道,“攝政王本王願意幫你取墨玨公子的那一抹血。可好?”
這話……說的青明軒還沒能完全反應過來,下一瞬間,青明軒就看到齊梟腳尖一點,從殿裏站著的一個侍衛腰間抽出一把鋒利的寶劍。
一個瞬間,他鬼魅的身影在殿中一閃,等他再看到他身影時,就赫然發現齊梟手裏提著劍已經對準百裏墨玨的胸口刺下……
“爹!”
千鈞一發之際,他聽到百裏墨玨失聲喊了他一聲爹。
又是一陣“鏗鏘”聲。
下一刻,有兵器落在地上。
青明軒眼前一黑,他用了極大的力氣才沒有讓自己直接昏死過去。
不過在這一刻,他的視線裏也隻剩下了已經向他跪下來的百裏墨玨一人。
百裏墨玨跪在地上,剛才的險象環生讓他失聲直接喊青明軒為爹。不過既然喊出來了,他也一點都不後悔。
他的身份早已經暴露了,今天必死無疑。
既然要死,他就要拉人給他陪葬,沒道理他去死青明軒和他的另外兩個孩子享受著天倫之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