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皇宮的密室裏。

蕭亦珩坐在輪椅上,一雙眼眸癡癡地凝望著他麵前的琉璃石棺。石棺裏,已經死去多年的蘇綰被平躺的放在裏麵。她的屍身經過特殊的處理,並未有任何腐爛之處。

蕭亦珩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緊盯著石棺,像是深怕自己隻要一眨眼就會錯過她似的。

他身後有腳步聲傳來,他的禦前總管在一群小太監的簇擁下,小心翼翼的走進密室,給蕭亦珩跪下。

“皇上,藥已經按照您說的熬好了。”

禦前總管戰戰兢兢的說道。

蕭亦珩聞言,眼波微微一動,寬袍一撩,伸出一隻手,另一隻手則是伸進寬袖裏,從裏麵掏出一把匕首。

他眼皮抬也未抬一下,手上的匕首就在他的手臂上劃下一道口子。

禦前總管上前,小心翼翼的從手裏挎著的食盒裏捧起一碗黑稠而嗆人的藥湯。

那碗藥湯被送到蕭亦珩的手裏。蕭亦珩將那隻手受傷的手腕傾斜,傷口處的鮮血順著紋路流淌下,滴落在那碗黑稠的藥湯中。

“蕭祁那孽障到了雲龍國了嗎?”蕭亦珩聲音森冷的問著。

禦前總管匍匐的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回答,“啟稟皇上,從雲龍國傳來的消息,太子殿下已經到了雲龍國。”

蕭亦珩目光緊盯著手上那碗黑稠的藥湯,一張臉陰鬱森冷,“這蠢貨哪裏隻把百裏燁華的女兒當自己徒弟,他分明就是把百裏燁華的女兒當成……心上人。”

他被火藥炸傷後,白祁非但沒有好好伺候他這個父皇,還不經他同意就下命令讓雲龍國那邊的人不要在援助青明軒父子兩。

更是在他清醒後,直接撂下擔子跑去雲龍國。

他心裏對這個皇子一肚子的怨憤。

可惜。

他現在隻剩下這個皇子了。

他的身體這些年為了能讓“她”起死回生,損耗嚴重,這一輩子再不可能有孩子了。

心思轉動間,他手裏的那碗黑稠的藥湯已經被鮮血染紅的反射出黑幽而詭異的光芒。他命人打開那琉璃石的石棺,將手裏捧著的那碗藥湯一點一點的送到她嘴裏。

藥湯被滴落進蘇綰唇齒之間又都漫溢出來,可蕭亦珩還是像在做著這世上最重要的事情,一點一點的往她嘴裏灌。

一碗藥湯最後幾乎又都漫溢出來,蕭亦珩拿著幹淨的手帕將漫溢的藥汁悉數擦拭幹淨後,目光溫柔的凝視著蘇綰的那張臉,像是怎麼看都猶自覺得不夠。

“綰綰,十五年了。我遍尋整片大陸,為你找來可以起死重生之術,你什麼時候才肯醒來啊。”

蕭亦珩目光繾綣,溫柔的呢喃著。

石棺裏,蘇綰依舊一動不動。

雲龍國。

青晨和白祁從大皇子府走出來後,青晨遙看著湛藍的天空,以及從天空中展翅翱翔而過的鳥兒,整個人都變得異常沉默。

白祁知她還在隱忍壓抑她自己的情緒,抬頭,道,“現在你可能會覺得很難過,覺得你什麼都沒有,覺得這世上似乎再沒有什麼東西能夠讓你眷念了。不過,還是想開點。有師父在呢,師父不會讓你就此隕落的。以後,但凡你想要的,師父我有的,都會給你的。”

青晨好不容易的才稍微壓下心中那些委屈和惆悵,可白祁這話一說,那點委屈和惆悵又盡數的將她一顆心包裹了起來。

她一時間百感交集,“謝謝師父。”

白祁朝她笑了笑,他很少笑,這一笑倒是猶如雪山之巔的高冷之花,格外的好看。

“再怎麼說,你都是我這個天下第一神醫唯一的徒弟,我這個當師父的要是連你都保護不了,以後還怎麼好意思出去見人。”

阿遇已經讓人將馬車駕到他們麵前了,師父兩人在阿遇的幫忙下都上了馬車。馬車的車輪軲轆的碾壓過地麵,緩緩的駛向遠方。

等馬車消失不見時,大皇子府的街角,頭戴一頂蓑帽的齊梟從角落裏走出來。他一雙邪肆的眸瞳沿著街道兩邊櫛比如鱗的店鋪遙看向已經消失在蒼穹之下的馬車,俊美臉龐上的神情異常的凝重。

他以前沒有注意,今天看來,這個白祁似乎也是喜歡青晨的嘛。

衛風跟在齊梟的身後,他皺著眉頭小聲的說道,“主子,那個青晨是山賊之後,貴妃娘娘絕對不會讓她嫁給主子你的。”

衛風這是想再次提醒齊梟,希望他能就此熄滅了對青晨的那點旖旎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