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晨身世暴露後,青明軒父子兩擔心百裏燁華會找他們算賬,連夜帶著董氏偷偷離開了青府。
青府裏,自從關氏前日當眾指認青晨是山賊之後,她名譽受損,現在也被青老太太罰在祖宗排位前下跪。
就等著過幾日,風波平靜後,將她送去鄉下的庵堂。
今晚,已經在祖宗排位前又跪了一天的她趁著管事的嬤嬤們下去打盹,她從蒲團上站起,整個身子往蒲團上一坐。
門口,一抹纖細的身影一閃。
青雪躡手躡腳的出現在庵堂門口。
關氏一看到她,渾濁的眼睛陡然一亮。青雪拿著個食盒來到關氏麵前,“娘,今晚是女兒最後一次給你送吃的了。祖母明天就又要把她身邊的海棠海杏兩個大丫鬟調到我身邊。以後不能給你送吃的了。”
這個時候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指望不上了。關氏心寒,又想到自己若是被送去庵堂,那就等於這一輩子都不能再回來。
而那庵堂說白了也都是藏汙納垢的地方,她一去,她的身子也就……
關氏想到這些,唇關打了顫,緊抓著青雪的手,“雪兒,你出府去找陳國公,陳國公和娘親還有些舊日的交情。你去求他,讓他幫幫娘親。”
青雪見她在庵堂裏關了才兩天都不到,都已經不知道外麵的世界發生了什麼,她搖著頭,甩開關氏握著她手的那隻手,臉色一沉,“娘,你不知道,皇後和大皇子叛變被鎮壓,陳國公是皇後的兄長,自是要連坐的。現在整個陳國公府的人已經被皇上投到牢房裏去了。你讓我去找陳國公,難不成讓我去牢房見他們。”
關氏心都漏跳了一拍。
陳國公是她最後的仰仗了。
怎麼現在連陳國公都被關進牢房裏了?
那她還有什麼指望?
關氏臉龐上焦急的神色越來越明顯,青雪見此,非常冷淡地又說道,“娘,以後你就自求多福吧。女兒也沒有能力管你了。”
說完,青雪站起身就要離開。她的冷漠讓關氏心又是一顫,她平日裏可是最疼她這個小女兒的,為了她這個小女兒她才跑去文帝麵前指證青晨是山賊之後的。
“雪兒,要不你去求求你爹。讓你爹幫幫我,不要把你娘親我送去庵堂。”關氏在青雪的身後扯住她衣裳。
青雪用力的拂開關氏扯著她衣裳的那隻手,“娘,爹現在哪裏還肯見我。你平日裏不是最疼我的嗎?現在你都落難成這樣了。就多為女兒想一想,不要再牽連女兒我了。我還年輕呢,以後有的是機會。”
青雪涼薄的話一說完,整個人就拂袖離開。再也不去理會她身後關氏的求救聲。
關氏沒有起身去追青雪。她的身子重重的往地上一坐,目光絕望。
到下半夜時,整個盛京城下了秋雨。
寒凜如刀的風夾著秋雨打在屋簷上,發出嗡嗡的脆響。青晨坐在書案前,握筆臨摹著字帖。她這兩年裏養成了一個習慣,隻要心情不好,她就臨摹字帖。
一晚上下來,房間的地板上已經都是她寫毀的字帖了。
春荷端了一碗熱茶上來,輕聲勸說著,“小姐,天寒,先喝口茶再寫吧。”
“你先把茶放下吧。”青晨頭也沒抬,手上握著的筆繼續在字帖上臨摹著。
春荷便輕手輕腳的把那熱茶放到書案上。氤氳的茶氣中,她感覺到她一張臉格外的慘白。
想了想,她便搓了搓手,輕聲道,“小姐,秦國攝政王他現在就站在咱們院的院子裏,外麵下著雨,奴婢剛才去勸他了,可他就是不走。”
青晨握筆的手微微一僵,毛筆的鼻尖處便有一滴小墨珠滴落在字帖上,在紙上渲染開來。她眉心輕擰,幹脆直接將那字帖揉成一團,往地上一扔。
“春荷,你先下去吧。這裏暫時不需要你伺候。”
春荷恭敬的退下。
等春荷離開後,青晨緊繃的身子一鬆,整個人陷進太師椅裏。
院子裏,百裏燁華一身衣服早就被雨淋濕了。於東撐著一把油紙傘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來到百裏燁華麵前了。
“主子,這雨越下越大,您要不還是先回去,等明天再來見郡主吧。”雨幕中,於東看著一身狼藉的百裏燁華,語氣沉重的勸說著。
百裏燁華搖了搖頭,目光看向青晨的房間,她房間裏的燈還點著,代表她還沒有入睡。百裏燁華抹了一把臉,“你別擔心我,我就這裏站會兒。”
他其實已經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才能取得親生女兒的諒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