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香苑坐落在邯城最繁華的狀元街上。每天清晨茶樓門一開,顧客臨門。
二樓一間包間裏。
陳錚邁著忐忑的步子推門進了包間。茶室裏,茶香彌漫,皇甫澗越坐在梨花木的桌子前品著香茗。陳錚向皇甫澗越跪下,小心翼翼的稟告著,“主子,百裏燁華那裏傳出來的消息說……他們已經找到了真的清河郡主了。”
“啪!”
陳錚的眼瞳裏一灘黃色的茶水從皇甫澗越的手裏流下來。陳錚再抬眼睫,又赫然發現他家主子已經硬生生的把手裏的茶杯直接用內力捏碎。
陳錚眼皮一跳,目光落在他被鋒利的瓷片割破的手指上。澄黃的茶漬混合著刺目的鮮血滴落在木板上。陳錚喉嚨口一動,皇甫澗越已經自己從袖管裏掏出了一塊手帕,將手上的傷口包紮好。
他目光再看向陳錚時,臉上已經是一片淡然無謂的神情,“陳錚,你吩咐下去,我們明天就回楚國。”
陳錚有些意外,他家主子不是非常看重清河郡主嗎?現在清河郡主回去了,他怎麼倒鎮定的要回楚國了?
當然,陳錚心裏這樣想,嘴上是一點都不敢問的。他恭敬的退下,去辦皇甫澗越囑咐的事情了。
他離開後,皇甫澗越重新換了個杯子,又為自己倒了一杯茶,目光向雕花的軒窗外望去。從茶樓的二樓向外看去,正好可以看到攝政王府的大門。
一杯上等的峨眉雪芽落了肚,他伸手從胸口的口袋處摸出他和百裏燁華當時定下的婚約書,一雙幽暗深邃的鹿眸裏有灼光閃過。
他和百裏燁華定下的婚書上寫的可是攝政王女兒,他可不管百裏燁華之前認的那個女兒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總之,有婚書在手,他也不怕百裏燁華會賴賬。
……
藺長風剛幫著青晨青靈換好臉,兩人這些時日是不能見光的。
青晨便一直在昏暗的密室裏生活。青浩南每天都會過來給她講她小時候的事情,青晨的記憶在慢慢的回複。
白祁總是隔個兩三天會來看她一次。後來她才聽伺候她的丫鬟們不小心說漏嘴,說白祁其實每天都會來攝政王府要求見她,隻不過百裏燁華兩三天才會放他來見她一麵。每次他來,也隻能在密室裏呆半盞茶的時間。
活了兩世,加上她的記憶已經在慢慢的恢複了。她能想起以前拜師學藝和白祁學習醫術的日子。她自是感覺到白祁對她的感情絕對不是簡單的師父師徒之情了。
可是她對他並沒有超乎師父的情義。
那層紙她也就不捅破了。
免得到時候兩人都尷尬。
白祁最後一次出現在密室裏,那天外麵似乎下著暴雨。他一身雪色的錦袍被雨打濕,可他還是如往常一樣,搖著輪椅來到密室裏。
他先是將一本醫書遞給青晨,明明他的外袍早就濕透了,可青晨手裏拿到的那本醫書卻是一點都沒有被雨水打濕。
她抬頭看向白祁,白祁在昏暗的視線裏嘴角輕揚,對她淡淡一笑,“這書裏寫的是怎麼治你臉上斑塊的,我怕你失憶了,有些事情會想不起來,到時候影響你的臉。”
這話裏分明就透著告別之意。
青晨拿著那本醫書,目光看向白祁。白祁冰冷的眼瞳裏有淡淡寵溺化開,“我出來已經一個多月了,晉國那裏已經來催好幾次了。不能再待了。呦呦,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師父以後有空了,一定會來秦國見你的。”
這樣的告別,平淡得很。
青晨目送著他搖著輪椅離開密室,心裏微微有些酸澀。
她清楚,他現在是晉國的太子,她又是秦國人,他們大概再也回不到以前那般純粹的師父徒弟的關係了。
密室外,當密室的門被重新闔緊,坐在輪椅上的白祁回頭,一張蒼白的臉龐上滿是黯然的神色。他以前向她發過誓,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做傷害她的事情。
現在為了當初的這個諾言,他得回晉國了。他在晉國安插下的耳目這些日子給他傳來消息了,他的父皇蕭亦珩已經又在計劃著什麼了。
蕭亦珩他才是青晨所有不幸的締造者,他若是不做點什麼事情,她一直會被動的受著一個又一個的傷害。
至於他對她的感情……
她不接受,沒關係。他會用一生的時間來證明,他對她的感情比齊梟更深刻。
百裏燁華聽說白祁要離開秦國了。他這個當父親的比誰都高興,又送走了一尊大佛,他希望他寶貝女兒的下半生都不要再和齊梟還有白祁摻和了。
他這個當父親的以後要用百倍千倍的父愛來彌補這些年對女兒的愧疚。
……
淒黑昏暗的密室裏,青靈雙腳被人用鐵鏈鎖住。自從換完臉後,她雖然也被關在密室裏,可百裏燁華現在隻把她當作階下囚。每天隻讓人給她送些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