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程祿往書房尋程昱請示,看看是否可以放徐母出府,到知味齋學做糕點。此刻程昱正在書房中沉思。經過上次徐母硯擊曹操之事,他已明白不可能說服徐母主動去勸降徐庶,為今之計隻有以謀圖之。程昱有一手模仿他人筆跡的絕技,他便想著如何套取徐母筆跡,偽造書信騙降徐庶。相信總有些微紕漏,那徐庶心神大亂之下也難以察覺。
“老爺!”程祿小心翼翼地在門外叫了一聲。
“進來吧。”程昱答應道。等程祿進來後,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皺眉道,“有話便說,弄這樣子做什麼?”
程祿便將徐母的事說了。
程昱略一思索,忖道自己既然已有製徐庶之計,這徐母的重要性已然大大降低。隻要不出許都,讓她到外麵走走也無妨。何況以自家主公對那徐元直的重視來看,一旦他來歸,必定大加重用,若與徐母弄得太僵,以後卻是不好與徐元直相處。再說那知味齋在許都開了年餘,一直隻本本分分地做生意,從未發覺它與各方勢力有什麼牽連,想來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仔細考慮一番後,程昱便同意了放徐母外出。不過以防萬一,他還是認真叮囑程祿親自帶了四名府中的護衛陪同前往,要求他必須時刻盯著徐母,絕不能讓她脫離視線。
程祿自是拍胸保證,隨後便告辭出來,準備了一輛馬車,又叫來四名護衛隨行,一路將徐母送到了知味齋。
對於恒說明情況後,寇封將徐母引到了後院的廚房。程祿與四名護衛則盡職盡責的緊緊跟隨。到了廚房門口,寇封與徐母進去,於恒卻攔住了程祿,歉然道:“大管家,廚房裏麵甚是狹窄,我們這些人若是都進去怕是轉身都難,你們幾位不若在外麵等候,鄙人這就命人取幾樣精美的糕點請幾位品嚐。”
程祿想了一下答應了,卻又低聲要求於恒將廚房的門窗都打開,讓自己能隨時看到裏麵的情形。
廚房中,寇封已開始動手教徐母製作“九仙糕”。徐母扭頭看看院中的程祿等人,估計他們聽不到自己說話,便壓低聲音問道:“小郎,你究竟是什麼人?”
寇封一麵用竹刷清洗著陶盆中的蓮子,一麵低聲答道:“老夫人,我是玄德公義子寇封。此次前來,正要相機救老夫人離開許都,與徐先生母子團聚。”
徐母搖頭道:“寇公子,許都地處曹賊勢力腹地,戒備森嚴。你帶著老身這樣一個累贅,如何逃得出去?你還是趁身份未曾暴露,及早脫身返回荊州。還請公子轉告我兒元直,自古忠孝難以兩全。我素知劉玄德帝室之胄,仁德之名布於四海。元直事之,可謂正得其主。還望他勿以老身為念,一心輔佐良主,討奸誅佞,匡扶大漢,則老身縱死曹賊刀下,亦能含笑九泉。”
寇封微笑道:“老夫人切莫灰心。寇封既然來了,自然有全身而退的把握。現在需要的是老夫人的全力配合。”
徐母見他說得篤定,不由生出幾分信心。若能夠生離許都與兒子團聚,她自然不會再一意求死。於是點頭答應道:“既然公子有此把握,老身自當從命。不過公子卻要答應老身,一旦遇到危險,公子定要先顧及自身安危。若是因老身之故而累及公子,老身便是生還荊州,也要以死向玄德公謝罪!”
寇封見徐母身處險地卻處處為他人著想,心中暗自感動,想道:“為了這樣一位可敬的老人,冒一次險卻也值得。”他也不多說,隨即便將自己的計劃陳述一遍。
徐母聽寇封計劃周詳,對他的信心又多了兩層。
交代清楚後,徐母便借口天色已晚,說定次日再次登門請教,便叫了正在院中悠閑的品著茶湯,享受於恒奉送的精致糕點的程祿等人一起返回程府。
程昱見徐母平安返回,本就不多的戒心又消散兩分。
一連六天,徐母每天都到知味齋學做糕點,不管是程昱還是監視徐母的程祿等人的戒心一天天淡漠。
到第七天頭上,徐母依舊到了知味齋,據說是要學做一味名為“八寶杏仁酥”的糕點。照例乘坐馬車,由程祿帶著四名護衛隨行,將徐母送到了知味齋。
來到知味齋,卻見門口掛出了謝客的牌子。程祿微覺驚訝,進到店中,卻見前堂空蕩蕩一個夥計都不見,果然沒有開張做生意。聽到後麵有聲音,他們穿過前堂來到院中,見到於恒正指揮夥計們收拾四輛大車,程祿問道:“於掌櫃,今日店中莫非有事?”
於恒笑道:“大管家來了。日前也曾與大管家說過,為保密起見,敝店製作糕點所需的各種秘製原料都是在城外鄙人的一座莊子裏合好後再運來,今日正是去取下月所需材料的日子。小郎那邊我已做過吩咐,他還在廚房等候老夫人,你們盡管前去便是。”
程祿未曾在意,熟門熟路地引著徐母來到後院廚房,見寇封已在門口迎候。
看徐母等人到來,寇封上前幾步來迎接,與程祿等打過招呼,請徐母先進廚房。不知不覺間,寇封已站到徐母與程祿、四名程府護衛之間。
微笑著轉過半個身子,寇封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芒,右肘毫無征兆的向後搗出,正頂在程祿的心口上。程祿猝不及防,胸口立時塌陷了老大一塊,幾根斷骨同時刺入心髒,口中狂噴著鮮血向後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