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熾焰燭天照大江 第十七章 算盡人心有妙計,翻雲覆雨仗二書(1 / 2)

卻說韓玄對黃忠心生猜忌,黃忠忙指天立誓道:“大人,末將耿耿此心,天日可表!若大人仍有疑慮,待明日上陣,末將願親手取了寇辟疆的首級,以明心跡!”

雖見黃忠情辭懇切不似作為,但韓玄的心中總難釋然。不過想到若想保住長沙,尚須依賴黃忠的勇猛,卻不好對他被迫過甚。當下隻得強裝出笑臉道:“老將軍既有此心,某明日便在城頭拭目以待!”說罷也不招呼黃忠,徑自帶著親隨轉身入城。

看著韓玄遠去的背影,黃忠隱約明白自己怕是中了寇封的詭計,心中苦笑道:“小鬼頭,老夫卻是被你害苦了!”

第二日,黃忠一早便披掛整齊,上馬提刀,率領一彪人馬殺出城去,在敵軍的大營前討戰。他心中已打定主意,為消除太守大人對自己的疑心,此次說不得要拿出些狠辣手段,陣前斬將以明心跡。

然而令他鬱悶的是,手下士卒堵著對方營門叫罵多時,人家竟是不理不睬。即使後來這些罵戰士卒口中的言辭花樣翻新,各種加諸於敵人本人乃至祖輩的人身攻擊愈來愈多,對方守著大營的那些士卒也始終謹守各自崗位,目不斜視、耳不側聞,竟似將所有的罵聲當做浮雲。

眼看紅日西斜,就這樣整整耗了一天,黃忠見手下士卒個個又累又餓,而敵人卻始終沒有迎戰的跡象,隻得怏怏地下令收兵。他回到城中向韓玄交令,早在城上將日間的一切看在眼中的韓玄明知故問:“老將軍今日出戰,結果如何?”

看到上司目中毫不掩飾的濃濃疑雲,黃忠心中湧起一股無力之感,拱手答道:“稟大人,今日敵軍避戰不出,因此末將並無斬獲。”

韓玄冷笑道:“我素聞敵軍主將張翼德豪勇蓋世,便是當年呂布在時,亦敢與之爭鋒,想不到今日竟會畏懼老將軍虎威,嚇得龜縮不出!”

黃忠張口欲辯,卻又無言以對,一張老臉漲得通紅。默然半晌,憤憤道:“末將明日仍去討戰,待斬得敵將,大人自知末將心意!”

“好,某便拭目以待!”韓玄說罷,拂袖而去。

是夜,長沙郡守軍的軍營之中,有一人在燈下用布巾擦拭一口大刀。他動作輕柔而仔細地將整柄大刀擦拭得一塵不染,而後用手指在寒意凜然的雪亮刀鋒上輕輕一彈,長刀發出一聲輕微卻縈耳不絕的錚然長鳴。他望著這口伴隨自己多年卻與自己一樣無用武之地的寶刀,赤紅的麵孔現出憤激之色,恨恨地道:“想我魏延兵法武藝,何嚐遜色那黃漢升、張翼德之輩,卻隻能在韓玄手下做一個小小的軍司馬。偌大天下,割據稱雄者比比皆是,難道盡是瞽目之人耶!”

“嗬!”

他話音未落,耳畔忽地傳來一聲輕笑。

“誰!”魏延大驚,手中大刀出自本能地用了一式“推窗望月”向著聲音傳來之處平平斬出。出刀的同時已看到營帳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個身形瘦削全身黑衣、連頭麵頭以黑巾遮住的怪人。

“叮叮叮叮……”

一串密集而低微的金鐵交鳴之聲傳出。那黑衣人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柄長約尺八的黑色短劍,迅捷無倫的連環七劍刺出,劍尖不可思議的每一次都刺中魏延大刀的刀鋒。雖然他的力量遜色魏延數籌,但是七劍的力量疊加,竟是恰到好處地將魏延刀上的巨力抵消。

“將軍且慢動手,小人並無惡意。”那黑衣人後退三步,橫劍護身低聲叫道。

魏延聞言,先是一愣,隨即轉念一想便信了七成——他手下雖隻管著區區四百士卒,卻都是他花了一番心思訓練出來的精兵。而此人竟可無聲無息地避過所有人的耳目潛入他的營帳。若真是心懷歹意,隻需等到他入睡後下手,包管可以輕輕鬆鬆摘了他這顆吃飯的家夥。想通此節,魏延的後背滲出一層冷汗,他緩緩收刀,低聲問道:“汝是何人?夤夜來見某家有何用意?”

那人收起短劍,拱手道:“小人賤名不足掛齒,此次冒昧來見將軍,隻為代我家主人送上一封書信。”說罷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函雙手呈上。

魏延驚疑不定:“你主人是何人?”

那人道:“將軍觀信便知。”

魏延略一猶豫,遂將大刀放下,伸手將那封信函接過。展信觀時,臉上赫然變色。

那人見魏延一邊讀信,臉上神色不斷變幻,心中似在天人交戰,便道:“我家主人還有一句話要小人親口轉告將軍——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

這兩句話如洪鍾大呂般在魏延心頭轟響,愣了半晌後,回手將這封信函送到燭火上燒了。轉回頭時,他的臉上現出獰厲之色,咬著牙根對那人道:“也罷!請回報尊主人,此事,魏延應了!”

接下來的數日,黃忠的苦悶與怒火與日俱增。他每日一早便率軍出城討戰,而敵人卻似鐵了心龜縮不出,任憑他叫士卒百般辱罵,人家全當作未曾聽到。每天回城,看到韓玄眼中的猜忌與漸漸浮現的殺機,黃忠隻有苦笑,並對寇家小鬼的手段咬牙兼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