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柿子熟了(1 / 2)

散人散文

作者:劍 熔

秋天來了。在我的記憶裏,霜降一過,家鄉那些遍布在山坡、台地,以及房前屋後的柿子樹,打著一樹又一樹紅紅的燈籠向人們走來,使這個秋天充滿了喜慶的氣氛,詩意的畫卷。

柿子熟在秋天,我的牽掛熟在秋天。

十年前,我曾專程去甘肅天水的麥積山,車子從國道拐向麥積山的專線時,我就被路邊薄霧裏一樹又一樹掛著彩雲般的柿子樹所折服。樹上的葉子經霜那麼一打,風輕輕一吹,一片一片的飄落下來,腳步很輕、很輕,整個樹上幾乎看不見幾片葉子。唯一能看見的是,那些掛在樹上、擠在一起的柿子,在經受霜的洗禮之後,越發紅了起來。饞嘴的鳥雀在樹間飛來飛去,專啄那些紅透了的柿子,似乎遇到一頓絕味的美餐。從麥積山返回的路上,霧還沒有散去,我們把用餐的地點特意選擇在一棵巨大的柿子樹旁的飯館裏,一邊品著這裏的風味小吃,一邊欣賞天水美麗的自然景觀。

還有一次,我們去陝西長武,車子穿過亭口大橋,剛爬上一條長長的大坡,沒行多久就到了冉店,這裏也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地。還在車上的時候,妻子就喊了一聲,我們隨她的手勢望去,一塊台地上百餘棵柿子樹映入眼簾。它們有序的列陣,氣勢宏大,如秦兵馬俑一般,堅守著這片土地。掛在樹上的柿子像辮子一樣編在枝杈上,金子般的黃。天空飄著茫茫的細雨,我們的車子停在了路旁,下得車,清新的空氣和涼涼的雨絲一起湧來。為了一睹她們的芳容,我們踩著泥濘的小路來到柿林前,用手機攝下一張張照片。站在樹前我想:如果再有幾場霜降下來,她們會穿上紅紅的嫁衣,含羞地出門了。

上小學那陣子,家鄉人缺吃少穿,生活特別艱苦。住在山邊的人家為了多賣幾個錢,把秋天摘下的柿子放到冬天,一個也舍不得吃。集會時,男人們把柿子擺在篩子上,步行十多裏趕到集市上。那時的柿子便宜,一毛錢可以買兩三個。賣貨的人把貨賣完了,買幾個柿子往筐裏一放,提起來回了家;還有更省事的人,說好了價錢,往那裏一蹲,專揀大的好的挑,左手指捏住柿子的根部,右手指輕輕撕開柿子皮,一圈圈露出柿肉,然後遞到嘴邊“吸溜”一聲,一口就吞了下去。

我家後院的柿子也快熟了,放學後我天天站在樹下守望。母親看出我的心事,早早用藏起來的細麵做成炒麵。柿子熟透時,母親把炒好的麵盛在碗裏,揭去柿子皮,將柿肉與炒麵一拌:給,你個小饞貓!接過母親遞過的碗和筷子,什麼也不說,隻管低著頭享受。母親站在一邊看著,笑著,有時伸出手指戳一下我的頭,我“噗——”的一下,噴出一口炒麵。母親做的柿子炒麵,味特別香。如今想起來,還時不時的犯饞。

去年秋天,我回了趟富平老家。當聽說第二天遇集市時,我眼前總是浮現出紅紅的柿子,像一隻隻扯了線的氣球,拴在我的腦海。第二天一早我就奔集市而去。按照父親說的地形,我很快摸到了果品市場,一邊欣賞著,一邊慢慢地移動腳步,不知不覺中把個瓜果市場轉悠了兩遍,最後,我走向一位賣柿子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