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1 / 3)

“是往左拐嗎?”出租司機減慢車速,透過反光鏡望了眼斜靠在後座上的大野,問。

出租車的車窗大開四敝,可還是驅不盡車廂內的酒氣。

“是,是,拐,拐過去就到了。”

大野感到頭暈腦脹,抬不起眼皮,車體的晃動更使他感到不舒服,他盼著快點下車。

出租車向左拐了一個彎,司機又問:“是這裏嗎?”

“哦,就……就停——停在這裏吧。”大野從口袋裏掏出錢包,看也沒看抽出錢往前一扔,“不用……找了。”

大野挪了幾下身子卻沒能從車裏出來,出租司機見狀連忙下來攙扶他,從車裏出來時大野的頭撞在了門框上。

“我送您一下吧?”司機擔心他會摔倒在路邊。

大野扒開司機的手,嘴裏含混不清地絮叨著什麼,堅持要自己走,司機隻好回到車上把車開走。

大野踉蹌著朝前走了兩步,高聲喊:“明子,明——子!”

夜晚,大野的喊聲在幽靜的街巷裏回蕩,顯得格外響亮,喊了幾聲仍不見明子又絮絮叨叨地嘟囔了起來。

大野堅持著又往前挪了兩步,走近一塊牌子看了看,他覺得那牌子不對頭,仔細看去牌子上寫的不是《黃葉莊》,而是《蘭花》,他聽到《蘭花》酒店裏麵有人在說笑,還有歡快的歌聲和陣陣的酒香。

“多謝光臨,歡迎下次再來!”

隨著一個女人甜蜜的嗓音,《蘭花》酒店的門被打開了,大野看到一位個子不高穿著綠套裝的女人從裏麵走出來,女人送走了客人又回到了酒店裏,像一片美麗的綠葉向大野眼前飄來,又從大野眼前飄去,大野不由自主地跟著那片飄動的綠葉走了進去。

“大野桑,久違了。”小島一見大野走了進來,立刻迎了過去。

大野還沒明白自己怎麼走進了《蘭花》酒店,他的眼睛還在尋找著那個如片綠葉飄來飄去的女人。

“大野桑,是不是喝多了點兒?你的酒量我可知道。”

小島將大野安排在一個空沙發上坐下。

“你……你說我醉了?誰能灌醉我?這點酒算什麼!”

大野說著在小島的身上拍了拍以示親昵,實際上他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動作,巴掌落在小島身上發出重重的響聲。小島咧了咧嘴,強作一副笑臉。

“大野桑,喝點什麼?”

“威士忌。”

小島轉身衝櫃台裏招呼道:“楊桑,把那瓶寫著大野清先生名字的酒瓶拿過來,再送個空杯子來。”

“哈依。”

大野終於看到了那位像綠葉飄來飄去的女人。

楊荻蹬上一個小架子去取酒櫃上的酒瓶,大野抬頭問小島:“從哪新弄來一個漂亮妞?”

“來了都快一個月了,可見你有多長時間沒光顧我這裏了。”小島與大野閑聊著,“最近常去哪家店呀,大野桑?”

“巴黎風。”

“是去那兒找那個大嘴的女人吧?說真的她那張大嘴挺性感的,很有點索非亞·羅蘭的味道。”

“大嘴女人也不在了,聽說跟一個自稱是導演的男人跑了。”

楊荻端著托盤走了過來,小島為他們相互做了介紹,楊荻對大野說了幾句客套話,然後蹲在小茶幾前為大野兌酒。他們離得很近,楊荻聞到大野身上有一股酒氣,那味兒令她感到不舒服。小島被另外一個客人叫走,隻留下楊荻與大野。

“你是新來的?”大野沒話找話地問。

“是的,我叫楊桑,今後請您多多關照。”

“哪裏人?”大野聽出楊荻不是日本人,身體前傾湊近楊荻問。

“我是中國人。”

“你長得很漂亮,日語說得也不錯嘛。”大野稱讚道。

楊荻沒有說話,隻是莞爾一笑。楊荻為大野兌好酒正要起身離開,不料大野握住了楊荻一隻手,楊荻相抽出手,但是大野抓得很緊。

“別走,在這陪我一會兒。”

大野不由分說把楊荻拉到自己身邊,楊荻想躲也躲不開,隻得硬著頭皮在大野身邊坐下。

“陪我唱支歌吧。”大野不管楊荻是否同意,衝著吧台喊,“噯!放一下《離別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