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精神病醫院母親才開始流淚。“造孽啊!”她說。我低頭不敢做聲。

“讓她跟著我吧。你們年輕人造下的孽讓我這個老太婆來替你們還吧。”母親說。

我大為惶恐,“媽,您別這樣說。朗朗和非非需要您呢。”

“你的孩子們重要,難道別人的孩子、那個叫黃杏兒的姑娘就不重要?”母親厲聲地問我道,“一個人,最根本的就是要求得心安!我不管你當不當官,我隻認得一個道理,那就是將心比心!”

我頓時汗顏萬分。

“媽說得對。你就聽媽的吧。”晶晶說。

我當然知道母親說得對,但是又有幾個人能夠真正做到她所說的那樣呢?

“我去問問黃杏兒本人吧。她如果同意的話,我就馬上給她辦出院手續。”我急忙道。

“你去辦手續。我自己去給她說。”母親道。

我一怔,心裏明白母親已經心意已決,也知道了這件事情的最後結果是什麼了。

母親與黃杏兒直接坐火車回三江去了。

我和晶晶帶著兩個孩子在省城遊玩。說實話,我是不想回豐華,關鍵的是市政府沒有催促我回去。每天秘書小尹按例給我打來一個電話向我請示工作。我從他那裏得到了一個準確的信息:市委書記鄭華明,還有市委組織部的陳部長、也就是鍾野雲以前的那位部下,兩人已經被“雙規”。

這些日子我每天都會準時地看江南省新聞,從新聞裏麵我可以判斷出——鍾野雲已經被秘密地“雙規”了。因為,我沒有在江南省電視台的任何新聞中看到他的蹤影。我去買了報紙,包括省裏麵的黨報,上麵都沒有關於他的隻言片語。

江南省的官場雖然在表麵上顯得很平靜,但是底下卻波濤洶湧。隻不過很少人知道罷了。

我一直在等待組織上派人給我打電話,因為方書記對我說過,在“雙規”豐華市委組織部陳部長的時候要我去當麵指證的。但是直到現在我都沒有接到任何的信息。

“小淩,我們回去。”我再也不能在省城呆下去了。我擔心一點,我再不回豐華的話,極有可能會出現我已經被“雙規”的傳言。

小淩當然滿口答應。

現在我急需一位保姆。本來這件事情很容易辦到,隻需要給市政府辦公廳打一個電話就可以了,但是我深感自己前途微妙所以也就沒有去給他們添麻煩。

“晶晶,我的工作可能在近期有變動。不管是我自己辭職還是組織上考慮變動也好,反正我覺得自己不會再在豐華工作下去了。所以,最近這段時間就請你暫時帶一下這兩個孩子吧。等一切平靜下來後我再去請一個保姆。”我對晶晶說。

“是不是出什麼事情啦?”她問我。

“這件事情我沒對你講,因為這是省委方書記親口給我交待的紀律。不過現在可以說了。晶晶,我告訴你吧,我們江南的官場這次大地震了。包括我們豐華的市委書記、組織部長等一大批人已經被‘雙規’了。不多久你就會知道的。”我回答道。

“沒感覺到什麼地震啊?很平靜的。”晶晶無所謂地笑著說。

我淡淡地笑道:“地震首先是在地表麵下麵很深處發生的,傳到地表的時候人們會有感覺。不過地表的反應比起地震源頭的那種震撼力量來可差得遠了。”

“我才不管它地震不地震呢,隻要你沒事情就好。”晶晶說。

我歎息著點頭,同時覺得她的話大有道理。不是嗎?我都不想幹了,管它地震不地震呢!

回到豐華後的第二天我就去上班了。不過我現在完全沒有了工作的熱情。因為我現在隻想等待,等待一切都風平浪靜後再說。

可是剛到辦公室坐了不到一個小時就接到了董市長的電話。電話是他親自打來的,他讓我立即到他辦公室去一趟。看來他是一直在等我回來。我心裏想道。同時我還明白,他今天找我的事情並不十分重要,因為我在省城那麼多天他都沒有催促我回來。

果然如我所料。“聽說你回來了,所以想找你隨便聊聊。”他一見到我就微笑著過來與我握手說。

我淡淡地笑了笑道:“我本來是想耐心地等待組織上給我處分的,可是等了這麼久卻沒有任何的消息,所以就決定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