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我趕緊打量了一番,說是上房實則還趕不上大地方的普通房間,房間不大,除了床榻我是找不出可以睡覺的地方了。
“放心,朕從不和人睡一處。”福臨坐在一旁,淡淡得瞥了我一眼。我心想著也是,嬪妃侍寢下半夜也得被抬回自己宮裏,誰人能與福臨一夜共枕?暗自笑話自己實在想得太多了。
想起了上次不歡而散,我學乖了,趕緊引開話題:“奴婢瞧著這客棧詭異,那老板娘分明十指不沾陽春水,卻打扮的如尋常人家的婦人。再說這客棧,開在這荒山野嶺處,他們真要是起了歹心,報官都不知上哪兒!”
怎麼就確定會有人路經此地呢?我突然一激靈,對著福臨說道:“主子,今日咱不是在路上遇到一批難民嗎?他們特地說他們來的地方有疫疾,咱們這才走了這條路,看來早有預謀。”
福臨聽後麵色如常,隻是看著我笑了笑:“以後莫要妄自菲薄,你不笨。”
“您早就知曉了?那批人一出現您就察覺出了不對勁?”我不可思議得看著福臨。
“你見過逃難的人還有閑情逸致談天說地?況且那裏離前麵的鎮子馬車少說也得得走上半日的路,他們僅憑徒步沒有一兩日不可能走到,今日雨才停了,前方並沒有歇腳的地方,他們身上的衣服是如何幹的?”福臨一一細說著。一個六歲就榮登大寶的孩子,除了多看多想多猜,其餘的什麼都做不了,福臨目光如炬,心細如發都是一天天磨礪出來的。
我恍然大悟,當時我睡得迷迷糊糊,竟沒注意到那麼明顯的破綻。
“您既然早就知道了,怎麼還走了這條道,這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嗎?萬一他們是之前那一撥人豈不是自投羅網?”我喃喃得嘀咕著。
福臨看了眼我,並不說話,指了指麵前空茶杯。
我立即領會,房間裏也有熱水,然而既然確定了這家客棧是黑店,我可不敢貿然使用,我微蹙著眉對福臨說道:“主子,這水?”
福臨看了我一眼,起身靠向了我,我不解,隻見他從我頭上抽出了一根銀釵,擦拭後放入水中,取出時銀針並無異樣。
福臨倒了杯水,喝了幾口,才緩緩開口道:“你很聰明,但有時候想得過分周全,無形無色的毒藥你當是什麼人都能得到?這些人不過是求財,不會費那麼大的周章。”
聽他那麼說我也是鬆了一口氣,畢竟這是古代,砒霜已屬難得,無形無色又不會被銀針試出的毒藥哪兒那麼容易得到。我暗罵自己不能結合實際情況一味以理論來判斷,不能與時俱退。
“至於多爾袞,他要殺朕何必多此一舉,更不會漏洞百出!”福臨篤定地說道。福臨從小看著多爾袞一言一行長大,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福臨深諳此理,對於多爾袞的舉動他即使沒了解十分也有九分。
我暗自點頭,若是多爾袞既然能發現我們的蹤跡派人刺殺不是更直截了當。我為自己的小聰明感到悲哀,和他一比,無所遁形。
我也大致明白了偏向虎山行的舉動,既然這裏藏有此貓膩,定無多爾袞的布局,而另一條路則不好說了。比起一眾刺客,山野匪賊好對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