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穿梭在無人的深夜裏,我的腦袋基本是空白的,唯有一個念頭,我還活著。
還隔著一段距離,宮門就緩緩打開了,福臨一襲黃袍立於門口,他身後兩排侍衛站開,吳良輔提著紅色的燈籠在他的身側隨應,紅色的光芒下福臨清冷的輪廓也有了幾分溫度。
馬車駛著,終於在離他一步之遙的距離停下。身上的血汙已經凝結,幹巴巴的貼在臉上衣服上,恍惚間我分不清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真實還是我臆想幻影。
直到整個人跌入那熟悉的懷抱,我才肯定,一切過去了,我又回到了他的身邊。
我緊緊得拽著福臨胸口的衣襟,將頭抵在他的胸口,讓一陣陣略顯急促的心跳聲將我包圍。
福臨低沉啞然得說著:“你無事就好,是朕疏忽了!”
福臨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一溜的侍衛都低垂著腦袋,回避著視線,安寧站在一旁淺笑得看著。
福臨明黃的衣服已經被我拽的皺皺巴巴,還有些眼淚鼻涕和暗紅的血跡,我愣了愣掙紮著從福臨懷裏脫出,低著腦袋道:“主子。”
福臨溫柔的撫過我的發絲,仿佛這裏隻有我們兩人,他不厭其煩得,一絲絲將我的頭發捋好,神色溫柔深情。我略顯局促得站著,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今日之後,我這寵妃的頭銜是接下了。我迎上了他的眸子,情深不渝,他眼中的愛意是那樣的露骨。
福臨將我抱進了軟轎,闔上簾子的時候他輕聲低語道:“在轎子裏等我。”
我點了點頭。
過了不久外麵傳來了福臨冰冷入骨的聲音,如同是閻王奪命般,“負責護行的侍衛在哪?”
“奴才在。”刷刷刷幾人出列。
“秦羽交給你了,朕不養無用之人!”福臨短短的兩句話就交代了他們的結局,透過薄紗看著外麵不算皎潔的月光,我不殺伯仁,伯人卻因我而死,是這樣的嗎?
“你好好歇著,這幾日莫太操勞,佟妃會安排麽麽教導你,九月初十是個好日子,朕親自主持你們大婚。”如此喜事在福臨冷淡的口吻中變得索然無味。
“臣遵旨!”
“安寧遵旨!”
腳步聲漸近,軟轎的簾子被掀開,福臨的模樣有些疲累,冷調的月色籠著一股肅殺之意。
我禁不住冷意打了個寒顫,他微微皺眉像要退開去,我急切得撫上他的手臂,輕聲道:“別留下我一人。”
“我在。”福臨覆上了我的手,他的手心很暖,很大。他看了眼外麵,不一會兒吳良輔帶著一件狐狸毛的披風就趕了過來,披風是男款的,有淡淡的龍涎香。
“回宮!”
轎身起,福臨靠著我坐下,將披風蓋在了我身上,披風很大幾乎是壓住了了我的身形。我在福臨的身上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靠著,整個人半扒在他身上,生怕一鬆手他就不見了。
“無事了,無事了,”福臨疼哄得一下下拍著我的後背,我將身子挪了挪,蹭到他的頸肩感覺著他的體溫。福臨的呼吸聲就像是催眠曲,卸下了我所有的驚慌和不安,終於困意襲來,我沉沉得睡去。
醒來的時候,印入眼簾的是福臨黑亮的眸子。我穿著襯衣,整個人蜷縮在他的懷裏,身上是幹淨的,應該是清洗過的。我的頭正舒服得枕在他的臂彎,難道我枕了一宿?我尷尬得挪了挪頭。